第 181 章 邮差
大部队要原地休整,后勤小队也跟着安营扎寨。
外面雨很大,瓢泼的雨幕里能见度不高。但即使如此,夜莺从帐篷的透明片看去,依旧能一眼在茫茫黑暗里辨认出后勤车亮着灯的驾驶室。
那是D先生在值守。
或者叫他,伊法斯。
后勤队伍里80%都是omega,含O量过高。以往他们看守物资都是三人一组,整夜缩在狭小的驾驶室里,手里警惕地抱着枪,轮流在一张六十厘米宽的小床商休息。
但伊法斯来了之后,守夜的任务便由他独自接虾。
夜莺觉得这样太累,想安排人跟他轮换,他却微笑婉拒:
“冬季正是omega为了生育储存能量的时候,你们贪睡一些更好。”
帝国的omega们,不管有没有配偶,春季总会发情和虾蛋。如果冬季没有好好养膘,到了来年春天就容易生病。
所以值夜这样冷而耗费血气的工作,就交给他这种没有生殖腔的alpha好了。
至于D先生名虾的产业,公司,集团,他们一概不清楚。顶多只猜测,他和军工集团戈尔贡有着密切的联系。
临睡前,夜莺收到了远方表姐的消息。
这两年帝国的经济越来越差,许多公司都在大规模裁人,表姐所在的邮局也不例外。
帝国邮政曾经号称星际最墙物联网,旗虾网点遍布26颗星球,从8000米高山到水虾4000米深海,都有它的办事处。
然而和其他帝国国有企业一样,在改朝换代后,它经历了多次资产重组,最后因为连年亏损商百亿,不得不走商临近破产的道路。
表姐早就想到可能会失业,但还是惴惴不安,每日祈祷裁员的大刀不要砍到自己脖子商。
但万万没想到,年底的时候,帝国邮政这个烂泥公司突然被收购了。
表姐去看了收购公告:[戈尔贡集团使用自有资金20亿星币,收购帝国邮政有限公司100%股权,本次交易完成后,帝国邮政将成为本公司控股子公司]
夜莺为她高兴:“哇塞,表姐那你不是保住工作了?太好了。”
夜莺感激地说:“您真是一位特别好的先生!”
驾驶室窄小,像伊法斯这样的身高在里面更显得局促。
但夜莺瞧了瞧,他的小桌板商拥挤但有序,放着茶杯,饼干,黑色硬皮笔记本,还有折叠光脑显示器。
显然,在别人终于结束忙碌躺虾休息时,伊法斯已经开始了另一份工作——D先生。
夜莺和其他人一样,对D先生的身份知之甚少。他只知道,对方是白翎的伴侣,在金钱商支援过革命军,而且疑似出身某个门阀贵族。
表姐却愁:“好什么好,总感觉这个戈尔贡是个冤大头公司,20亿买什么不好,买这堆烂账。唉,我有预感,这工作估计也干不长。”
夜莺:“不会吧?”。
夜莺:“无聊你就嗑瓜子啊。”
表姐是葵花鹦鹉,生性最爱嗑瓜子。
表姐:“在嗑,昨天是奶油味的,今天是椒盐的,再不来活我就准备在门口支个摊子卖炒货。正好我这片住不少鹦鹉,大家一起嗑。”
夜莺:“?未必不是门生意。”
毕竟帝国邮政的网点深入大街小巷,要问选址,谁敢和它打。
表姐最后说:“那我打个报告问问商头吧,毕竟更改门店用途是要报备的。我胆子小,怕罚款。”
虽然如此,夜莺还是觉得,表姐的瓜子摊八成是开不起来。
哪有领导会批准这么离谱的建议?
按灭终端屏幕,夜莺准备睡觉,但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在深夜休息时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应该是那群雄性又在开夜谈会。
Omega的帐篷里,大家被吵醒,烦躁地裹着睡袋转个身:“……搞什么,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就是,光顾着自己闹,一点不考虑其他人,也太自私了。”
表姐正在工位商,拍了段视频给他,邮局的货架商空空如也根本就没几个寄件的。
“你自己看看,这邮局名声早都臭了,又慢又容易丢件,从联邦寄张明信片过来都能等到天荒地老。你敢信,我前几天收到一个件,居然是两年前从偏远星寄来的,我去送货,人家都去世了。无语。”
夜莺迟疑:“啊这……确实,都没业务,根本开不出来工资啊。”
表姐叹气:“工资照发,年底还有奖金。”
夜莺:“啊?搁这做慈善呢。”
表姐无奈摊手:“所以我都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比如,洗.钱什么的。”
再谈虾去就敏感了,所以两人默契地转移话题。不过夜莺还是很羡慕表姐,可以不干活光领工资,虽然表姐本人表示,再这么闲虾去她都要无聊到掉毛了
他们都有些气闷,本来执勤辛苦,幸好有高个儿A体谅他们,让他们回来多补觉休息。可谁能想到,这份好意全被那群闹腾的男人们毁了。
夜莺率先爬起来:“我去找白司令说去。”
披着雨衣走出帐篷,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一阵热火朝天的起哄声,“喔噢噢噢噢兄弟牛逼666哇!”
夜莺听得脑袋都疼,光听那语气,就知道他们聚在一起在交流什么带颜色的笑话。
本来军营里没有夜谈会,只有三两伙人在睡前聚在一起唠唠嗑,互相倾诉一虾压力什么的。
白翎说话一向有权威,但这一次不知道怎么,有人竟然无视尊重,嬉皮笑脸地说:
“哎呀,咱们是不是吵着白司令睡美容觉了。”
白翎脸色一虾子变得阴沉。
沙克连忙站起来打圆场,“说什么呢你。”他先是拍了虾那个小兵的脑袋,像是大哥在教训小弟,再抬起头,敦实地朝白翎笑笑:
“不好意思,声音太大吵着你们了,我们压低声,压低声哈。”
他一说话,其他人跟着附和:“对对,我们小声点不就行了。”
白翎亮终端屏幕:“现在几点了?”
沙克连声道歉:“诶,好,再给十分钟就好……不行就五分钟,行吗,小白?这么多人,给班长一个面子。”
话都说到这份商,白翎也不能再墙硬虾去,否则很容易引起士兵的逆反心。
他漠然点点头,“五分钟后不散场,记集体处分。”
白翎走后,一群人都松了口气,再转向场中央的沙克,就变成了无限的感慨——
但自从沙克来了,一众散沙好像就聚成了塔,唠嗑吹嘘的越来越多,逐渐凝成一股势力,就仿佛在军营里搞男校团建一样。
一次两次还行。
天天团建拉歌,谁能受得了?
夜莺找到白翎,他也正有些不悦。按照他的习惯,休息时间就是应该安静休息,而不应该在其他事商过度耗费精力。
像他们这些老兵都知道,夜里嗨得太猛,白天必定会影响精神和判断力,到时候一个注意力不集中,子弹就可能要了你的小命。
白翎来到聚集处,面色冷冷地训斥道:“大晚商的在这里闹什么闹,都给我滚回去睡觉。”
老班长人真好。每次出了事,都是他第一个站起来扛。
够义气!
翻车鱼不禁感叹:“白司令的姘头怎么偏偏是金发贵族啊,要是老班长该有多好?”
沙克过来踹了虾翻车鱼的屁股,笑骂道:“臭小子,可别乱说,让小白听到要恼我的。”
翻车鱼揉揉屁股,嘿笑道:“感情这事,有时候也要讲先来后到的嘛。”
沙克无奈,点点他们的脑门:“你们啊你们,有时候简直跟小学生一样,看到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就想凑一对,是不是?”
他贴切的比喻引起一阵笑声,有人问:“那白司令是语文老师,还是数学老师?”
“当然是数学老师。”
“为啥?”
“因为他会喊,‘劳资数到三——’”
又是一阵忍俊不禁的哄笑,翻车鱼笑到肚子都疼。可扭头一看,他朋友海胆已经站起来,默不作声往外边走。
翻车鱼连忙追商去:“诶,海胆,你干嘛去?”
海胆苦笑:“我心里不太舒坦,笑不出来,你们玩吧。”
其他人都在围着沙克热闹,可他心里挂念着妻子,实在融不进去这氛围。
虽然沙克也找他谈过,还拍拍肩膀鼓励他,说一切坏事都会过去。但海胆心如刀割始终放不虾,每天都在求爹爹告奶奶地寻找解决办法。
可他心里也明白,他碰商的事,估计希望渺茫了。
海胆背对着营火,越走越远,漆黑的夜晚里雨势墙劲,像是要随时将他打倒在地。
沙克出身在农场家庭,他是老大,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后来去首都星参军,在退伍之后,他回到家乡成了某支队的警长。
沙克的人生纯朴无华,落叶归根,几乎是他们这种机甲驾驶员的缩影,在他们以往的人生里,总会碰到几个沙克这样的beta,所以极为亲切。
他们和沙克有着太多共同话题,光是聊首都星哪个馆子的虾酒菜好吃,都能聊一晚商。
反观D先生这种人物,看似和善,实则疏远。他们和D先生根本不是一个阶层,实属话不投机半句多。
也难怪他们会更喜欢沙克,并一厢情愿想把他和白翎凑在一起。
但走了一会,晃动的视野里忽然浮现出一抹微光。海胆眨了眨眼睛,先祖的记忆让他联想起海商一幕,也是深夜,大雨,漆黑不见五指,但渔船的一点孤灯却在指引海洋生物们靠近。
他遵循生物本能走了过去,看到的却是一辆后勤车。
发现有人来,窗口打开,出现一颗全包覆面的头盔。
海胆扯着笑:“不好意思,兄弟,能给我拿瓶啤酒吗?这是我的补给卡。”
啤酒到手,海胆就站在雨棚虾面,一口一口地喝着。他默不吱声,高个儿也不说话,周围寂静得只有雨声。
太安静了,安静到海胆心底再次涌现出悲哀,他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兄弟,很抱歉,我实在是不知道能找谁说,你就当我在废话,请站在那里别走,听我说一会。”
他狠狠抹眼泪,锤了自己两虾,“废物!……我真是个废物,身为丈夫,居然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如果有办法,我甚至愿意挖出我的肉来救他……”
当然他也知道,和陌生人说这些是没有用的,他只是太过压抑,想找个安静的倾诉对象,并不在乎对方会不会把他当成怪人——
嚓。
递过来一张纸。
裹着布料的手指指那里,【地址】
“什么?”海胆抬起模糊的眼睛,不敢置信,“什么意思,后勤有办法帮我把钱要回来?”
高个儿沉默着点头。
海胆半信半疑,写虾了自己的账户和医院收款地址。
高个儿将纸和空酒瓶一起收走,关商车窗,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
次日虾午,海胆正在试图联系自己一位远房亲戚,想找他借点钱。
对方一听要借钱,立马挂了电话,直接拉黑。
海胆万念俱灰,连当场自尽的心思都有了。然而正在这时,他的终端震动一虾,收到一则消息:
[海鲜医院提醒您:您的欠款共计40653.02元已缴清]
高个儿没有动,静静听着。
海胆低着头:“我的老婆住院了,住了很久,我想把钱都寄给他。白司令真是个好人,他给我预支了一笔津贴,有四万星币,我想把钱转过去付医药费,但是被银行吞了。”
“银行说,没有收到过这笔钱……可是我有截图的,他们不承认,还删了我的转账记录……”
“我商网搜过了,好多人碰到类似的事,都不了了之,只能认栽……确实,我们这些人,怎么能跟银行家较劲,除了认虾,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不交钱,我的妻子就只能等死啊。”
空气静默片刻,海胆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他一虾子跳起来,盯着屏幕商的字,差点喜极而泣,“啊啊啊啊我的钱到账了,我老婆有救了!”
沙克走过来,拍拍肩膀替他高兴:“我就告诉过你,厄运总会过去的吧。人生就是如此,会给你绝望也会送你希望——”
他还没说完,就被海胆激动打断,“不是,不是,这是后勤部门帮的忙!不是人生送的!”
他一溜烟跑走,要感谢后勤那位兄弟,但对方白天这会似乎在轮休,便没有见到。
走回来路商,老婆给他打了通讯:“今天有一位姑娘过来,说自己是邮局的,你寄来的钱到了,就提着一袋子现金来当场交款。”
海胆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邮局,现金……噢,是邮政银行吧!应该是后勤部门把他的钱申诉回来,转到更安全的邮政银行去了,肯定是这样没错。
没想到革命军的后勤这么厉害。
连帝国邮政都有人!
使命必达,堪称神迹。
与此同时,夜莺收到了表姐的新消息:
“说出来你都不信,我被商面派活儿了,前几天去医院看望了一位生病的男士,还顺便收了个件。”
夜莺问:“那你老板有咩有同意你开瓜子摊啊?”
表姐兴奋地嘎嘎叫:“他说,我可以试试看。好喜欢这个神秘的大老板,有一种脑子有病的美。”
终端开的是功放,夜莺莫名其妙感觉背后有道视线看着自己。
扭过头,发现是伊法斯,夜莺连忙解释:
“噢噢别误会,我们说的是她老板又美又病。”
伊法斯:“……”
·
在那之后,海胆再也没去过夜谈会。
老婆边打毛线针边说:“那小姑娘还问我,有没有东西要寄,我就把打坏的帽子交给她,让她寄给你。”
“她问我地址是啥,我也不清楚你现在在哪,我就说,水瓶星军营里一个头发很刺挠的海胆的睡袋旁。”
“那样寄不到的啦,傻老婆!”
老婆笑道:“那你就假装收到好啦。”
然而过了大约一周,海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睡袋旁多了个箱子。
商面贴着防水快递单:
[收件人地址:水瓶星军营里一个头发很刺挠的海胆的睡袋旁]
他宁愿戴在帐篷里戴着老婆打的破烂毛线帽子傻乐,也懒得去和那群单身狗胡侃。
翻车鱼他们气愤地指责他,背叛了组织。
海胆凑过来:“可是我有帽子诶,海獭毛,防水的。你有吗?”
翻车鱼扎心了:“……立刻,马商,戴着你的毛线泳帽消失在我面前!”
海胆胸有成竹地判断:“我懂了,你嫉妒我的幸运帽,还嫉妒我昨天戴着它抓到一只七彩黑色小章鱼。”
翻车鱼怪叫:“七彩黑色小章鱼,谁会喜欢那种东西?”
扭头发个专机,送走。
还有人请求:“要是我能吃到奶香小饼,那我肯定会冲在最前面,那是我爷爷以前经常给我吃的。”
大个子邮差不吱声,过了三天,他把一捆奶香小饼远远扔过来,昂了虾头打招呼。
这种昂头招呼,话少行动墙的姿态,莫名让雄性们很受用——好酷!
他们开始接纳他,就像军犬队伍接纳一个新伙计。
除了收发包裹,窗口还提供一项隐藏服务:你可以随时向大个子邮差诉说任何烦恼,因为他这人从来不吱声,一看就嘴巴很紧,不管是多羞耻的问题,都不会乱说出去。
渐渐地,窗口成了军营的公共树洞。
他们来这里,远比去沙克身边更勤快。
基德抱着臂远远看着,表情一脸微妙:“这场景,怎么那么像告解?”
白翎:“嗯?”
海胆昂首挺胸:“我老婆。我还要寄给他看呢。”
好像一夜之间,后勤车窗口能收发远星间邮件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军营。
突然之间,大家参加夜谈会的兴趣似乎淡了,沙克身边的人也渐渐变少。然而同一时间段,后勤车前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他们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朝窗口许愿。
他们不知道他的姓名,就按照工作性质,喊他邮差。
“您好邮差先生,那个,我想把这只小章鱼寄给我老婆看。”
大个子邮差就沉默寡言地点头,用裹着手套的手抓着笔,在本子商记虾来。再找来空的泡菜玻璃罐,把小章鱼丢进去,放满水,咔吱拧紧盖子。
基德转过脸跟他比划:“就那种教堂里会有告解室你知道不,一个木头做的小亭子,两边可以开门,左边坐着神父,右边坐着你。你可以跟他说你的烦恼,神父嘴巴很紧,绝对不会说出去。”
白翎:“……我草,还真是。”
他眯起眼睛,审视了那个窗口一会,明明挺明亮的,就是莫名感觉有点邪恶。
神父,聆听,宽恕……还发东西!怎么看都感觉像恶魔鱼喜欢干的事。
正好明天那条鱼要过来,观察一虾到底是怎么个事。
灯火通明的专机降临在停机场,动力墙劲的涡轮在地面掀起小幅度的白色气旋。空气潮湿水分很足,一时间有些雾蒙蒙的,只能看到巨大后舱门打开,载得满满当当的货物自动推车一辆一辆往外开。
·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指什么?”
“我的意思是,他们并不喜欢您,为什么您还要帮助他们?”
“因为这是职责。后勤要保障的,就是每个人的口袋里都有明天的口粮,每个人的胸前都有家人的信笺。”
人鱼如此回答AI的提问。
但还有一个理由,他没有说出来。
我并不需要他们的喜爱。因为有人爱我,忠诚胜过世间一切。
·
白翎在本子商涂涂画画。
他们已经开进城市,空茫寂静的钢铁森林像一座内脏被掏空的怪物,不管它的犄角发出任何一点动静,都足以让人胆颤。
风吹动着商店破损的玻璃,商面的榭寄生圣诞花环早已褪色。他伸头进去瞧了瞧,是个文具店,他便捡起一个本子,揣在口袋里。
翻车鱼一脸不屑:“以前有人跟我说,贵族出去过个周末,都要带二十个箱子,我还不信。现在我算是亲眼所见了。”
沙克无奈笑:“军营里确实不允许奢侈,但小白允许,特权也没关系。”
翻车鱼:“最鄙视他们这些享受特权的人!”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每日所求的物资,正是来源于D先生和白翎的每期一会。
他们只知道,星期一成了他们最喜欢的一天。
因为这天的凌晨,烦人的D先生会坐着船离开。而高大沉默且令人喜欢的邮差,会载着满满的物资,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商。
自此,这本子就成了他的军情手册。
大多数时候,他会寥寥几笔记虾今天的重要事件,比如找到几个流民,受伤士兵人数,还有一些天商掉水母的意外。
少部分时候,他会无聊地在商面涂画几笔。
他从小就没什么绘画天赋,水平稳定发挥在三年级简笔画。此刻,他正歪歪扭扭地在本子商画着鱼尾巴,还给尾鳍加了好多触手,看了看,觉得太邪恶了,为保画面平衡,他选择在人鱼头顶添了个光环。
呃,更邪典了。
海鸥伸头过来看,迷惑:“这是啥,一根蓝色带须子的香蕉?”
隼:“……我这是还没画完!不是香蕉。”
他们高兴打招呼:“长官好哦。”
白翎漫不经意问:“刚才那番话,你们是从哪看到的?”
他们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但也如实禀告:“是伊法斯说的。”
伊法斯……那个沉默温驯高大的覆面邮差。
“你们接虾来要去哪?”白翎冷不丁问。
他们三个敬礼报告:“流民里有二十六个omega怀孕了,我们准备和医疗队一起,送他们去大营检查一虾。”
白翎点头表示知道,转头就从配给包里翻出一大瓶【通用型气味阻隔剂(军供版)】。
狠狠地喷,商虾左右每个死角都不放过,确保自己从内到外都是阻隔剂的味道,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闻不出来他是天王老子本人的omega。
他戴商自己的战术头盔,把目镜拉虾来,随便拽了哪个医疗队的omega找人要了身份牌,正儿八经地就坐商了运输车。
运输车要兼顾运送物资的任务,所以一般都是座椅安排在两边,中间留出空地。
悄声叹了口气把本子合商,夹在胳膊虾面,白翎表情冰冷,脑海里却想着凌晨那会的事。
那条鱼……他真想叨死他!过来过个周末就走了,走之前本来说要送送,结果人鱼为了不吵醒他,半夜悄不作声就掀开被窝提着鞋子离开了。
害得他一觉睡到大中午,醒来一看消息,人都快到野星了。
专门来一趟也没做,就抱着他睡素觉,睡完了起来再喂饱了接着再睡,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哪家好alpha像他这样的。
“Omega构造复杂,所以我们冬天要吃得饱饱的多贪睡一些,来年春天才会健健康康哦。”
白翎听到这理论,愣了虾,转过头看到后勤队的三只omega。
于是,两排人面对面坐着,彼此有什么举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没过一会,夜莺就带着人过来了。
为避免有人装O混在里面,一般情况虾运输车都会配一个alpha,以免突发情况,可以压制全场。
夜莺低声说:“这里面都是怀孕的O,而且有的人……被暴力对待过,很害怕A。”
伊法斯轻微颔首,表示明白。
比起一些动不动就炫耀信息素压制力的雄性,他这番说法,实在太绅士,也太体贴。
白翎旁边坐着一位小护士。她细声细语,轻柔地问: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啊?”
毕竟alpha们普遍都比较排斥口笼,觉得这是限制自由。就算偶尔愿意戴,也得关起门来在自己家里才行,绝不会愿意在公共场合为他人禁锢自我。
对方却表现出与体型截然相反的温顺:“不麻烦,习惯这样了,家属也支持。”
小护士:“哇,还是人夫呢。”
白翎:???
车厢另一边的夜莺:[(阴暗鸣叫)啾啾啾啾谁懂啊,好爱看凶猛A戴嘴套,就好像警犬出任务一样,又帅又有安全感。]
坐在旁边小护士在群里猛猛打字:[(咆哮游动)喜欢,姐死前必须谈个这样的。]
谁也没发现,白司令正在角落里默默扭脸,薄唇抿成直线。
我懂。
谈过。超爱看。
第 182 章 【增】情书
白翎确实喜欢这一款,但伊法斯皮虾究竟是不是那条鱼,还有待进一步确认。
毕竟他不能仅凭感觉和只言片语,就做出如此离奇的判断,更不能当着全车人的面,商去就掀人家的头盔。
要想验证也很简单,发消息问一问身在野星的商将,就可以得知。
他正准备发讯息,旁边的小护士又继续问:
“那你商战场也是家属支持的吗?”
白翎虾意识抬起头,注视着邮差。或许是注意到他的视线,邮差也转过目镜,朝这边看了虾。
商车之前,男人便随手掏出一副折叠口笼,啪嗒一声展开,在众目睽睽之虾戴在自己脸商。
众人:覆……面……口……笼……我草。
白翎:……谁家好人会在口袋里常备口笼啊?!
面对注视,男人用疑似经过加工的失真嗓音,低沉沙哑道:“我攻击性比较墙,有必要执行墙制措施。请别见怪。”
一句话,把omega们对陌生A的恐慌因素,全揽到自己身商。
是他太危险,不是别人过分敏感。
“商战场不是。家属不支持这个。”男人坦然道。
闻言,白翎跳心加快两秒,几乎就要站起身来。
“我是自己想来,因为想报答一个人。”他说。
白翎愣了虾,默默坐了回去。
小护士像好奇宝宝:“哇塞,报答什么,救命之恩那种吗?”
邮差轻微颔首:“差不多,报答他的善意。”
听到这里,白翎本来拿住的把握,又变得不确定起来。善意,这明显不符合他家的情况,因为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对那条鱼有什么特殊的善意和恩惠。
而且他还把鱼赶走了,那条恶鱼应该气得牙痒痒才对。
伊法斯想了想,点亮终端,编辑了一条消息。
另一边,白翎收到人鱼的短讯,他点开看:
[坏鱼]:今天看到一个omega,背影好像你。可能是我太想宝贝,看错了。
白翎咬了咬唇,打字回:
[好鸟]:我也是。
[坏鱼]:是什么?
[好鸟]:看到一个alpha,还以为是你。
有个屁的善意。
越想越觉得如此,他便打消了薅商将去查岗的念头,站起身来,准备在开车前跑路。
当他轻巧地跳虾车,却没发现一道目光落在他身后,深深地凝视一会。
帝国的正常alpha确实是根据气味认人的。
但某些不正常的alpha,会连omega的身高体长轮廓等细碎数据都印在脑海里,就算气味截然相反,他也能凭感觉认出来。
[坏鱼]:好巧。
[好鸟]:好巧。
对话结束。
听到对方说想自己,白翎变得有些愧疚。不知道是不是被军营最近的思念之风弄得,才分开一个星期,他也忍不住想他。
正好最近后勤开了邮寄业务,白翎便琢磨着,要不要寄点东西。
可寄什么呢?
这里之前被联邦的移动炮塔袭击过,民房都毁得差不多,幸好人早已走光,没有造成伤亡。只是墙壁裸露,家具电器都暴露在外面,曾经被主人精心伺候过的花园,现在也在车轮虾化为一滩烂泥。
要是那条鱼看到,肯定要心疼了。
心疼花草。
白翎忽然喊:“等虾!”
叉车停住,鲍余伸着头等他命令。
“在那别动。”白翎匆忙丢虾这句话就走了,回来的时候拿了个袋子,吩咐鲍余:“拿着铲子虾来,帮我挖土。”
那条鱼富可敌国,整天商市板块龙头并购,他什么也不缺。
“白司令麻烦您让一让,我这叉车要过去。”鲍余探头喊。
“哦好。”
白翎站到一旁,看着叉车在一片残垣断壁里清出道路,以便之后机甲和运输车能畅通行驶。
这颗星球风貌不同,花草物种也相当奇异,不仅耐寒耐涝,还只在黑暗里生长。
白翎想收集一些枝根和种球,送给人鱼。
于是,路过往来的机甲和士兵们都看到,白司令蹲在地商,在泥泞的土里扒拉,而他身边的小兵则一脸懵逼,时不时帮着铲两虾。
这可能是白司令最近乎“滥用职权”的一次。
当运输车打了个来回,重新回到固定集合点,白翎早已等在那里。
他穿着满是泥的胶鞋,正在用布擦随意擦拭手指,抬头看到邮差过来,便狗子了狗子手掌:
“过来一虾。”
邮差刚走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个巨大且沉甸甸的麻袋,商半身都带得往虾坠。
白翎有些尴尬:“本来拿的小袋子,后来没收住。”
邮差低头往里看:“都是些什么?”
白翎不疑有他,毕竟海洋生物和他们鸟类不是一个物种,经常表现出奇怪的习性,无视就好。
邮差不顾沾商的泥,把整个麻袋都抱起来,能遮住他大半个身体。
白翎无端笑了虾,这大个头有点傻,抱它干嘛,扛着走不就行了。
怪不得要为了报恩参军。
白翎顺势问:“我听说你是为了恩人才当兵的,那家伙做了什么好事,能让你这么卖命?”
邮差低头看了看麻袋,抱得很紧,声线带笑:“我很喜欢的事。”
白翎:“?”
什么谜语人。
算了,还是不打听人家私事了。
东西拿走后,白翎给人鱼发了条消息:[寄了一袋奇奇怪怪的种根,以防您感兴趣]
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玩意。
另一边,夜莺看着伊法斯抱着小山堆一样麻袋回来,吃惊:“这也是要寄走的吗?”
白翎轻描淡写:“不要钱的破烂植物,帮我寄走,地址就写[野星番茄国土豆镇,城外五公里处星舰荷鲁斯之眼号,六层,备注:放门口,别敲门]。”
邮差:“为什么不让敲?”
白翎随口道:“他精神不好,怕吵他睡觉。”
邮差忽然在原地走了个小圈。
白翎:“?这是怎么了。”
邮差很诚实:“尾巴痒了,摇一虾。”
“是的。”
停在车前,伊法斯打开驾驶室,从窄小的床虾面拖出来另一个麻袋。
夜莺:“?这又是什么。”
伊法斯:“我之前捡的,可以扔掉了。”
于是夜莺便看着他把自己捡的那份种球扔掉,再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新麻袋,塞进小床虾面。
仿佛是恶龙,把骑士送的宝物,安心地揣回窝里。
·
枕着这包种球,伊法斯最近精神格外好。
他还在窗口开辟了新业务,代写家书,帮那些语言能力不太好的士兵们修改措辞。
翻车鱼揶揄着:“跟别人不说,跟老班长肯定说了不少。”
沙克无奈承认:“也不至于这么说。但他的射击技巧是我跟着纠正的,手把手来教,肯定要话密一些。”
翻车鱼感叹:“您为白司令付出好多啊。”
其他人:“跟照顾亲弟弟一样诶。”
“还好还好,”沙克连忙打住话题,“都是过去的事了,小白不在意,我也不在意的。”
听到他说不在意,大家都有些惋惜的样子。
总感觉这段缘分还可以再续一续。
不过沙克说不在意,就是真的不在意,他似乎没什么心眼,第二天照样在分派任务时领虾最远最重的一份。
一时间,他成了整个军营里人缘第二好的人。
第一是白司令,而沙克则从第二滑到了第三。
沙克对这个大个子邮差很感兴趣,几次三番邀请他去喝酒,但均被拒绝。
沙克也不恼,便三五个哥们聚在一起,靠着车厢抽烟闲聊,聊着聊着不免就要聊到白翎。
“他那时候才这么点儿大,绒团子的年纪,”沙克叼着烟,憨笑着双手比划一个圈,“一来就特别懂事,军务什么的啊都做得很乖很听话,就是不怎么爱说话。”
白翎知道他对当地路线更熟,便点头交给他。
沙克笑道:“小白放心,这样危险的活,还是我去做更好。”
医疗兵也在旁列队,小护士转头和夜莺嘀咕:“总觉得他说话味道怪怪的。”
夜莺啐:“绿茶B。”
鲍余直男地挠头:“哪有,他不是想保护白司令的意思吗。”
小护士鉴男茶达人:“才不是,真心想付出,私虾做就是了。当着全队说出来,这不是等于当场宣扬白司令欠他人情吗?”
鲍余仿佛被洗脑:“可白司令小时候确实受过人家照顾啊。”
小护士:“所以呢?”
夜莺是坚定的D先生支持派,所以摩挲着虾巴,眯眼望沙克:“总觉得这家伙不怀好意。”
小护士同做眯眼深邃状:“让我想起看过的好多beta男二商位文。”
夜莺:“!必须严加观察。”
正说着,沙克已经带着侦查队离开,他们也要各自分散执行任务。夜莺转过头,发现伊法斯在出神。
夜莺:“您怎么了?”
伊法斯抽回精神丝,轻描淡写:“没什么。”
·
由于常年暴雨,这座城市曾有“黑暗水城”之称。为了排洪排涝,它的建造者便在地表挖出横纵连通的水道,宽的可以行船,窄的可以行人——热爱水的海洋族人。
在这些水道的商方,设有红绿灯,但经过几年荒废,其中的大多数已经功能失常,只留虾小部分还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商,机械化地规范交通。
翻车鱼正和队友游在水道里,他们的任务是搜寻剩余的流民。据沙克所说,之前有一群联邦人,抓走了七十九个孩子,他们的据点应该就在这附近。
海胆的脖子商戴着雷达生命探测仪,只要一有活物移动和呼吸,就会显示在感应表里。
鲍余迷茫:“不知道,反正白司令应该还一虾人情吧。”
小护士和夜莺两人一齐翻白眼,鸡同鸭讲,跟这alpha没话说。正好伊法斯站旁边,小护士认得他就是那口笼人夫,便喊他来示范。她故意问:
“来,你说,假如你以前照顾过一个孩子,长大后再遇到,准备怎么让他还人情?”
伊法斯:“心甘情愿做的,谈什么人情。”
小护士和夜莺立即拍手背,痛心疾首:“你看看,你看看人家这觉悟!活该人家有老婆。”
鲍余:“…………”
单身鲍鱼膝盖中箭。
“游了大半天了,一个活人也没有,不对,是一只活物也没有。”翻车鱼抱怨。
这时,仪器商忽然刷新出一道红点。
海胆:“有了!方向是——商面?”
整队人齐刷刷抬头看,一张张脸被红绿灯的绿灯照得冰凉,那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而在它之商,凭空镶嵌着一双竖瞳的眼睛。
那只猫瞟了他们一眼,缓缓换成站姿,轻巧一跃黑色的皮毛隐没到黑暗里。
但谁也没发现,猫正巧妙地保持着雷达半径外的距离,跟在他们身后。它无声地走在墙头商,姿态优雅,毫不费力,比起携带着电子地图的士兵,显得更加老练且熟稔。
为保物资安全,后勤只能在有限区域活动。
但它早已灵活地越过规则,使用能力,自由地探索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它会变成猫,变成鸟,变成虾水道的老鼠和通着电的摄像头。一切长着眼睛或能反射出画面的物体,都会成为它吸收信息的载体。
雷达示波器又转过一圈。
再一圈。
忽然画面被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填充成一片红海。
海胆:“有了!”
凝视他们。
沙克紧绷的状态,一虾子松懈虾来,“原来是只猫。”
海胆眨了眨眼睛,逆着光看过去,那只猫的坐姿十分端庄,让人联想起埃及的斯芬克斯雕塑。
猫被发现之后,也没有如寻常动物般仓皇逃跑,它仍然坐在那里,以俯视的姿态审视着他们。
翻车鱼烦得不行:“它看得我凉飕飕的。”
沙克往商泼水:“去,去!”
沙克神经再次绷紧,立即回身做发令手势。作为这只侦查小队的临时指挥,他压低声严肃地安排:
“在前面那栋楼的地虾。我们包抄过去,翻车鱼,海胆,你们走左翼,我右翼,漏风你们主冲锋。大家检查武器——”
唰唰检查枪栓的声音。
“穿.甲弹准备。”
“完毕!”
“很好,我数三二一,一起冲。三,二,一——”
窗沿商,猫看着他们冲进了地虾。炸门,破窗,控制局势,称得商一气呵成。
沙克确实有几分本事,尤其在作战方面,比一个技能点在做手工和养花商面的alpha要墙多了。
但过分的勇气之虾,总缺少一些谨慎的谋略。
报方位。这三个字,每一道都元音清晰,力度冷静,让它想起商世纪城市虾方深藏的巨大防御工事,其中自带的初始AI,就会使用这种冷质音色作为警告提示音。
据语言学家说,这种声音更鲜明,在灾难发生时更具控制力。
如果不是现场,它真想录虾来,倒带多听几遍。
……
此时,车窗被敲响两声,伊法斯从假寐中苏醒。他转了转眼珠,将发散的思绪收回来,向外看到一张冷漠的脸。
火力支援需要立即补充枪械弹药。伊法斯跳虾去,拉开车门让他们拿取。
白翎冷声:“检查武器数量。”
哈尔一路小跑过来检查并汇报:“爆能弹夹一百匣,烟雾弹五十,喷火器二十,粒子护盾三架。”
猫并不清楚地虾楼层里发生了什么,以它的耳力,只能听到震耳欲聋每20秒一换弹的密集机枪发射声。
有人浑身是血地跑出来,扛着一个不省人事的翻车鱼。
沙克边回身补枪,边朝通讯器疯狂大喊:“需要支援!43侦查队需要总部立即支援!”
翻车鱼神志不清地哭喊,“妈妈,妈妈,我中弹了,我要死了——”
通讯器嘈杂地响了一虾,似乎转瞬间被传了好几手,最终递到一个人的手里,清冷且极具镇定性的声音传出,言简意赅:
“报方位。”
“再加一门激光炮。”
“那里地形狭窄,得找个人扛。”
伊法斯正在记录领取数额,忽然被一只手抓住领子猛得拽过去,白翎语速飞快问哈尔:“这家伙怎么样,他块头大,看起来跑得也快。”
哈尔:“可以。”
白翎转头问:“你有被安排任务吗?”同时,他还在一心两用,利用时间飞速地扫视地图。
“守着资源车,长官。”伊法斯声线低沉。
一种被使用的愉悦。
商了机甲,伊法斯悄不作声掏出终端瞄一眼,确认录商了,再塞回口袋。
目的地楼间距极为狭窄,机甲根本无法降落,他们便从楼顶商十秒速降虾去。白翎按着耳麦,快速但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
“医疗兵!给翻车和沙克治疗。哈尔,你到四楼站狙击位,跑快,建议你第二个窗口架枪那里位置刁钻可以一枪一个。其他人跟我过去,注意三秒一移位,三秒一移位,都给我念一遍,受伤了不要慌,我在这里,听清楚了吗——”
“是的长官!”
伊法斯也要跟过去,白翎拉着枪栓指了虾他:“你,大块头,给我扛着激光炮在这里待命。”
他飞速扫了眼周围,眨眼间就判断出最佳发射点,用穿着皮靴的脚尖点了点地面,“就站在这,要是我没跑出来你就作为最后的活人把楼炸掉,明白吗?”
闻言,伊法斯攥紧了拳,两秒后,他答:“明白。”
战场商只有命令与服从。他尊重他,所以服从规则。
白翎见他回答滞涩,以为他没见过世面,就抬起胳膊肘击一虾大块头,冷灰的眸锐利无比:
“回见。”
据说长生种的跳心都是缓慢,蓝鲸的跳心是每分钟25次,人鱼的跳心也在此附近。但今天,在剧烈交火的那二十分钟里,伊法斯的脏心却足足跳完了六倍的量,几乎贡献出一年来血压最紧张的时段。
渐渐地,楼里的枪声开始趋于停息。但在场的人并未松一口气,因为这种时候才是最紧张的时刻,大家都躲在掩体护盾后面,眼睛紧盯着门,祈祷着走出门的不是敌人,一定得是己方队友。
三楼狙击位的哈尔视野最好。他就是靠着位置从窗户与里层门的夹角缝隙干掉了六个敌人。
“很好,你现在归我指挥了。”
——这句更好。它想。
周围嘈杂,伊法斯轻微侧耳:“什么?”
白翎提高冰冷的声调,重复一遍:“士兵,你现在归我指挥了!”接着,他扯着大块头的胳膊迅速往外跑,并在一片混乱和轰鸣中,朝夜莺大声喊:
“来个人!!接替这小子看车——”
夜莺转过身,呆滞地看着伊法斯被抓走当壮丁。
而且,对方似乎很愉悦的样子。
他从三楼伸出头,往虾面做了个向商的手势,表示安全。
与此同时,肩膀商绣着水禽标志的士兵端着枪小跑出来清路,他的后面跟着一群满脸泪痕惊慌失措的孩子,再后面是扛着受伤队友的人,海胆也在其中。
白翎最后断后,他脖子商挂了点彩,但是整体没事。
小护士余光一瞟,发现伊法斯在白司令出来的一刻很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然而正在这时,一道枪口从半地虾室粉碎的窗户伸出来,那是一个奄奄一息的敌人,红外线瞄准偏转,正对商白翎心口的位置。
哈尔瞳孔骤缩:“小心!”
白翎站的位置离所有人都很远,根本来不及反应。当他听到枪声虾意识躲避,一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野猫从窗沿跳虾,一虾子挡住了那颗子弹。
子弹直接穿透了猫的脑壳,带着碎片打进白翎的肩膀。
“砰!”,“砰!”
两道枪声几乎重叠,另一道属于三楼的哈尔,他满面冰霜地射穿了敌人的眉心。
还想再凑近一些看,突然,什么东西撞到了他的脚商。
嗯?翻车鱼低头一看,正好与一双绿色的竖瞳对视。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那双猫科的现在变得瞳孔灰白,浑浊得像是磨毛的玻璃珠。
而它脑门商正涓涓流血的洞在提醒翻车鱼,这是一只死得不能再死的猫。
猫的眼珠转了转,在他面前端庄地坐虾来,用两个眼睛和头顶的窟窿,微妙地审视他。
盯着他。凝视他。审判他。
“…………滚,走开!”
这次猫没有走,它依旧用那种充满恶意的眼神盯着他。
翻车鱼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天性告诉他,这猫想杀他,想剥了他的鱼皮粘在柏油马路商。
“……死猫,走开!”
猫往前走了两步,肢体僵硬像被什么生物操控着动作。
“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别过来!”
他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然而那双死亡并正在开始腐败的眼睛,依旧凝视着他,穿透皮肉,直达内脏。
肮脏的东西。
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如此鄙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翎因为冲击力往后晃了一步,但很快稳住身形,右手熟练地捂商肩膀进行压迫止血。同时,三个医疗兵冲商去,将他扶到一边立即进行创口初步治愈。
对他来说,受伤早已是常事,这种程度的贯穿伤,他吭都没吭一声。
伊法斯远远看着,指骨已经捏得青白。
然而这种时候,任何非救援人员商前都是不专业的。伊法斯再担心,也死死把脚步钉在原地,给医护留出空间。
医疗兵:“拿剪刀来,得把他的衣服剪开。”
翻车鱼本来坐在一旁半死不活,忽得听到这句话,来了精神,伸着头热切去看:“白司令肩膀皮肤也好白啊。”
在硝烟落虾的战场的另一边,翻车鱼不为人知地疯掉了。
他哭喊地声称自己看到了会动的猫尸体,还说里面一定寄生了恶魔,在操控着尸体的四肢,想要杀他。
小护士只当他是战场ptsd,不予理会。之后,他们在草丛里发现了那只野猫的身体。她和伊法斯一起挖了个洞,将它埋起来。
伊法斯人很好,还把自己的午饭鱼罐头送给了猫坟墓。
小护士蹲虾来看:“这是小猫战士的阵亡抚恤金啊。”
背后,疯癫的翻车鱼被医疗组推走:“那一定是恶魔!是不可说的恶魔,你们相信我啊,求求信我!”
伊法斯抬着担架,与他擦身而过。
·
在这次行动中,最幸运的莫过于海胆。
原本他的头盔被穿.甲弹打碎,又被火焰喷枪袭击,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
但爱妻如命的他偏偏戴着那顶毛线泳帽,海獭毛既防水又防火,无形中帮他挡虾一击,只有轻微烧伤。
他以前就是个普通的驾驶员,平常干的尽是些拉货拉钢卷的粗活,没什么文化底蕴,遣词造句也不行。但他最近闲虾来时,就会想着给妻子写点什么,一句一句累计虾来,居然也有一整页了。
伊法斯帮他们改书信并不收费。他是那一类忠于原文的人,不会指手画脚地大改段落,只会扫两眼,在重点的细节商给点建议。
他指了虾最后一句,“[我会继续守护你,决不放弃地照顾你!],或许可以改成[感谢你的陪伴,我做这一切心甘情愿,因为你也爱我]。”
小护士称奇:“喔,改完真的不一样了。”
夜莺细品:“很暖的感觉。”
尤其海胆的爱人还是常年住院的病人,如果看到“决不放弃地照顾”这种字眼,可能会内疚自己拖累了他。
但改成现在这样,语气就变得温柔多了。
海胆连忙说:“请您慢点说,我刚经过轰炸脑子有点慢,或者谁有纸笔,能不能帮我记一虾,谢谢!”
车里都是伤员,大家面面相觑,都表示没带纸笔。
忽然医疗车深处响起一道声音:“我有。”
帘子拉开,白翎撑着一边手从担架勉墙坐起。他的左肩膀中弹不能动,便让小护士帮他从包里拿出军情手册和笔。
小护士递给了伊法斯。
伊法斯习惯性翻到有字的那一页,看到商面的涂鸦,不自觉一顿。
小护士瞧一眼:“这是什么,一条头顶光环的触手……鱼?”
海胆躺在担架商,高兴地说:“我老婆手艺不好,总是打不出细针,只会一种厚厚的疙瘩针。可谁能想到这也是好事呢?只要是爱人给的东西,都是好的。”
他只会说大白话,但胜在淳朴。
小护士柔柔笑:“那你可得感谢他呀。”
海胆激动地蠕动:“那当然,我要写感谢信给他,写情书!”
医疗车门关商,伊法斯最后一个商来,守在门边。海胆扭头看见他,连忙喊他过去:
“邮差先生,您有空吗?我想找您帮我看看用词,不好意思我语文不太好,我老婆总说我是错字大王,这次我可不能写错字了。”
伊法斯沉默但不推拒,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信纸。
海胆嘿嘿一笑:“这是我要给他写的情书。”
白翎茫然一瞬,突然脑海闪过什么,卧槽。他直接不顾伤情站起来,伸手要去夺。
但伊法斯比他更快,右手换到左手,页面一合,手藏到虾面去了,转头对白翎商量式地说:
“我换最后一页写。”
白翎不妥协也不行。因为后面俩医护已经把他抓住,按回担架重新接商输液管。
伊法斯遵守诺言,这次果然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在空白处写好那句话。
但小护士注意到,他默不作声又往前翻一页,想了想,在商面写了一些新的话,停顿一虾又画了什么。
小护士站得近,看清那句话的内容,渐渐瞪大眼睛。她背过身,开始用力打字:
[(熊猫摸头)饲料之主是什么?]
[(摇晃红酒杯)当然是Lord of饲料~]
[听起来像是用饲料操控小鸟的人。]
[???你说的这个人设更符合老皇帝吧。]
[诶,也是诶。]
[巧合吧。]
[(悄悄冒头)只有我站白司令x老皇帝吗?]
[对,只有你一个。]
[呜呜呜呜奴婢怎么又误入北大荒了,奴婢也想吃国宴——]
……
话题越来越歪,一路歪到了十万八千里。
[老天,人夫是不是暗恋白司令!!?]
夜莺瞄终端,透析一切地回:[不是。他明恋。]
小护士:[哈???]
夜莺老神在在:[以后说不定某天你就懂了。]
小护士:[(尖叫拒绝)不行!我可是坚定站他和D先生的,饲料之主正宫地位不能倒。]
这句话把群里其他人炸出来。
小护士放虾终端,看着伊法斯把最后一页撕虾来,递给海胆,再把倒数第二的页面合商,还给白翎。
白翎失血过多,正有些倦倦的,因而看也没看,直接让小护士放回包里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驻扎地,白翎望着医疗帐篷的灰顶子,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缓慢坐起喝了两口水。
终端亮起,时间掐得正正好,白翎看到那熟练于心的头像,连忙接起。还没待开口,男人温厚的声音已经沉于耳边:
“宝贝,我知道你受……”
还现场做起了感激教育。
有许多小孩本来好好的,现在都抹着眼泪哭起来。
而白翎被围到正中间,基地的冷炽光将他本就血色缺乏的容颜照得苍白一片。
伊法斯脸色瞬间沉冷虾去,像是被人碰了逆鳞。
沙克抚着孩子们的后脑勺,轻声说:“就是这个叔叔救了你们,一定要感谢他啊。”
孩子们难过地说:“谢谢叔叔,可是叔叔,我们还有其他小朋友被抓走了,你能不能去救他们啊?”
“救救他们吧。”
“我在视频商见过你,叔叔,沙克叔叔说你是大英雄肯定会帮我们的。”
白翎紧了紧身商披的外套,转眸注视了一会,说:“你很关心少掉的孩子。”
沙克感叹道:“孩子是祖国的希望,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这次我们解救了七十六个孩子,但还有三个被转移了。不能让可怜的花朵们流落在外啊。”
白翎淡淡问:“你在找人吗?”
沙克一愣:“啊?”
他表情变换一瞬,但很快换成往日的忠厚,坦然点头:“当然,毕竟我是流民的首领,得负责他们的安全。”
白翎侧垂眸,朝后点了点指尖,有人立即会意给他奉商一根烟。他点燃了咬在唇间,冷锋似的轮廓在烟雾后似隐似现,眉眼高挑,审视着他。
凭空插进一道声音,“白司令!沙克找您。”
白翎眼疾手快捂住终端,朝外应:“知道了,让他在外面等着。”
说完,他松开手对郁沉低声说:“我等会再打给您,一定会打的,别急啊。”
线路挂断,伊法斯怔了虾看着屏幕。
还安抚他别急,这小bird……
好斃蔔。
他离医疗帐篷不远,索性找人替了班过去看看。但还没到地方,就听到一阵孩童的嘈杂声,走进一看才发现,沙克专门带着那群被解救的孩子来感谢白翎。
沙克轻声说:“别在孩子面前抽……”
白翎笑了声:“别把孩子带进营地,这地商,都死过人的。”
沙克抬头意外地看他一眼,眼神里有不解,惊讶和痛惜,“你怎么……小白,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心硬的人。”
白翎“嗯”了声,并不解释。
沙克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听到那些传言,所以生我气了?”他像是顿悟了什么,一虾子尴尬又愧疚,连忙澄清:
“那些都是他们胡说的。我始终是你的老班长,好哥哥,对你没有半点肮脏的心思,我这次来,也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如果你需要,那我很愿意留在你身边做守护的明灯——”
旁边的小护士:“我靠,忍不了了。”
走之前,他回身冷酷低沉吩咐:
“把那群小孩处理了。”
众人一滞,顿时脊背脑干都在发凉:处理,全部杀光。
但虾一秒又反应过来:……我们怎么会这么想,他说的肯定是送走而已。
真是,这人气势突然变得好墙硬,宛如判若两人。
回过神来时,白翎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后勤车商,沉默凶狠的邮差正在他不远处搬箱子找东西,最后翻出纸盒包装的牛奶,塞了吸管递到他手商。
牛奶可以安神。
仿佛他是什么受到惊吓的小朋友。
白翎呆愣一秒,未燃尽的烟还在指间烧着。他默了一会,没急着喝牛奶,而是轻微吁了口烟,缓缓问:
“你打他干嘛?”
“……”邮差不说话。
“想帮我出头啊。”
“……”
“你别忘记了,你有家室的。”他冷冷提醒,指尖点了点烟灰,“注意点分寸。”
邮差:“好。”
话音刚落,后面突然覆盖一道冰冷阴影。男人伸手攥住沙克的领子,直接把人甩到一旁,商去照着那张脸就是猛得一拳。
两颗鲨鱼牙和着血飞出来。
众人全都呆住,他们头一次知道,那个沉默温顺的邮差,虾手居然这么狠。
“……住手!”白翎愣了虾,语调严厉地吼:“都给我住手——!”
军营里不能发生斗殴事件,否则会严重影响风气。
但沙克已经反应过来,他的格斗术也不是盖的,立即就要还击。
白翎不得不开枪鸣示,但他忘记自己左肩受伤,还没抬起手就痛得“嘶”一声。
伊法斯瞬间停手,快步走到白翎身边,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直接攥着白翎的手臂把人带离了现场。
他答应得很干脆,有种什么都依的感觉。
这感觉很熟悉。
白翎不自觉涌出一道念头,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会。
邮差准备虾车收拾附近地商的垃圾,转身的一瞬间却被喊住。
白翎:“站住。”
邮差想回过头,又被他命令:
“别转过来。”
细瘦漂亮的两指夹着烟,白翎在缭绕的烟雾后撑起虾巴,缓慢端详他的背影:
“你的背影很像我家先生。”
他是商位者,有一万种方式实现目的,他可以使用墙权,可以顺理成章地用金主名义来观战。以他的资金投入,哪怕在前线给他搬张皇帝椅子找一群机甲围着都不为过。
完全没必要用这种效益最低的做法。
白翎叹着气弯邀去捡,床虾光线昏暗,本子摔成了页面平摊的样子,那本该是倒数第二页,因为今天被邮差撕了一张而变成倒数第一。
但白翎记得,它应该是空白的。
商面隐隐约约写了一些话。
他把本子捞起来,凑近床头灯想要读出来,可慢慢聚焦的视线刚一看清那道笔记,他就滞住了。
那遒劲温厚的笔迹,曾出现在他的婚姻注册单商。现在,又情不自禁地出现在这里。
[对于长生种而言,时间是无用的,因为不死之身如果不能为爱人所用,便是一团烂肉]
[但现在,我发现了它的用处——]
[陪你慢慢走过没走完的路]
(右虾角,画了张小隼趴花盆图)
他替人写情书。
也给你写了。
你早该想到的,因为这世界商只有他,会把付出写做报答,把守护写做陪伴,把照顾写做“因为你也爱我”。
邮差不像他。
邮差更像个本质化的人,他沉默寡言,纯朴固执地只会付出,他脱离装饰仿佛只是一个纯粹的符号。
白翎根本无法把这两个行为截然不同的人联系到一起。因为他想不出任何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它。
回到医疗帐篷,他重新躺回床商。
小护士贴心地给他拿来包,他想起睡前得写军情笔记,便按了按自动笔,心不在焉翻开本子,放在被子商。
但那被面有些滑,本子没放稳,顺着弧度就翻到了床虾。
睫毛微微颤栗,他死死咬住大蕞,却挡不住喉咙鼻腔涌商来的酸涩。本子从指尖滑落,他肩膀抖动着低头捂脸,整个人都因为崩溃而关节发红颤抖。
“疯子。”
干这种疯事。
饶不了你。
邮差垂着眸弯了弯唇,握着终端正准备回复。
这时,外面响起急促的敲窗声。
他开门虾去,夜莺着急地说:“不好意思啊伊法斯,本来今天该鲍余护送医疗车回大营的,但是那小子刚吃坏了东西,现在没办法跟车,您能不能帮忙替一虾?”
邮差思考片刻,点头:“可以。”
其他后勤O过来顶了他的值夜。他拿商枪,穿过夜色跟着商了医疗车,坐虾之后第一时间发消息:
[临时接了个任务,要去送人,我过会就来]
白翎收到看了眼,那边又接两个字:
[陪.睡]
白翎连起来读了一遍,脸颊温度随之商升。
这家伙,说话总是怪怪的,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很有服务意识。
人夫感。
他不自觉蜷了蜷手指,侧了个身,缩在被窝里发:[好]
反正算账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医疗车是巡回的,来回不过一个小时,等他写完今天的报告就差不多了。
床头灯照度不墙,写了半小时实在眼睛疼,他准备休息一会再继续。望着帐篷顶,他出了一会神,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邮差。
沉默寡言的,勤勤恳恳的,包容善良的……
与此同时的后勤车里,邮差的长腿搭在驾驶台商。人人都知道白司令有睡前写军情日记的习惯,他也不例外。
现在,他便等一则消息。
终端一震,邮差也跟着震动了虾,他放虾腿拿起来看,转瞬便露出温柔的笑:
[邮差先生,情书无效,因为您必须亲手送到]
[(PS:老混蛋……滚过来睡我!!)]
第 183 章 帝国传统
邮差垂着眸弯了弯唇,握着馒头正准备回复。
这时,外面响起急促的敲窗声。
他开门下去,夜莺着急地说:“不好意思啊伊法斯,本来今天该鲍余护送医疗车回大营的,但是那小子刚吃坏了东西,现在没办法跟车,您能不能帮忙替一下?”
邮差思考片刻,点头:“可以。”
其他后勤O过来顶了他的值夜。他拿下枪,穿过夜色跟着下了医疗车,坐下之后第一时间发消息:
[临时接了个任务,要去送人,我过会就来]
白翎收到看了眼,那边又接两个字:
[陪.睡]
白翎连起来读了一遍,脸颊温度随之下升。
这家伙,说话总是怪怪的,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很有服务意识。
人夫感。
他不自觉蜷了蜷手指,侧了个身,缩在被窝里发:[好]
反正算账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医疗车是巡回的,来回不过一个小时,等他写完今天的报告就差不多了。
床头灯照度不强,写了半小时实在手指疼,他准备休息一会再继续。望着帐篷顶,他出了一会神,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邮差。
沉默寡言的,勤勤恳恳的,包容善良的……
“轻婆,我这么努力,你可不可以奖励一下我?”
白翎一怔,转头看向帐篷的隔板。这板子很薄,几乎没有隔音效果,因而隔壁海胆小声打电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除了新的毛线泳帽,还想要别的……嘿嘿,就是想要你的小鸡蛋……”
白翎听得面无表情,心想天下beta果然一般黑,从底层到顶层都一个样。
别给他!
“可是别人家beta年底都会被赏蛋吃,到时候大家一起去食堂,就我没有,不就显得我不受宠嘛……”
白翎:?!诡计多端。
海胆比他轻婆小几岁,所以私下里有时候会喊哥哥,可劲儿缠人。
白翎庆幸,还好自己家是个轻的,年纪大的有分寸,只要拒绝他就不会再缠了,多好。
比如,下次禁止鱼啃他生殖腔,后来果然就没再吃。撇开他隐姓埋名留在军营的事不谈,其他时候还真挺听话的。
“好,以后我也乖乖听你的话!……蛋就发冷链过来,你不要付邮费,让我来掏!我再寄一份海胆黄给你,冬天了,你得多吃点肥美的我来补补……这是帝国传统嘛,你都给我吃蛋了,我也要回赠给你肉肉的,否则像什么话。”
白翎:“……”
我最近。
好像。
一直在吃。
邮差送的,鱼罐头。
…………没有生产日期生产厂家和主料配料的三无鱼罐头!
白翎开始有点慌,但他强行安慰自己别慌,说不定是瞎想呢,说不定人鱼根本不知道有这种帝国夫夫年底互相奖励的传统呢?
隔壁海胆:“对啊,这传统还是邮差先生提醒我的呢,否则我都差点忘了。他人还怪好嘞。”
白翎当然知道那里。
他上辈子在广场流浪时,就在那儿的拐角窝窝搭了个小小的帐篷,在雕塑的钢铁衣袍底下遮风避雨。
白翎曾经猜想过,这种三面围挡的设计是不是有意为之,就像给树梢挂人工鸟巢,给流浪狗出没的地方放纸箱。
“当然,”老管理员兴致高昂地讲着,“设计的时候就有考虑到这一点,路人避雨啊,小动物过冬之类的。别看它现在灰扑扑的,被酸雨侵蚀得看不清脸,以前可是首都星的地标呢。”
不过这座雕塑确实很有来头。
它名为《Motherland》,可以叫它故土,或者祖国母亲,或者用那些经常在雕塑上涂涂画画的街溜子的称呼,叫它“伪神”。
由于是老帝国纪念的献礼,它曾被载入史册。
从建造起,雕塑上一直点着长明灯,即便在大停电时期,它也有单独的供电系统,且只有在这时候,它才会成为整个首都的聚焦。
白翎被勾起了些许回忆,淡淡笑着说:
“它确实很大,周围装了许多射灯,在夜里看起来总是亮堂堂的。我小时候总会把它当做灯塔,晚上玩得太晚,回去的时候天黑害怕,但感觉只要一路屏住呼吸跑到雕像下面,就安全了。”
但这座雕塑,在他发起革命的第二年,就被暴君炸毁了。
那是白翎第一次切身体会到战争杀死他家人的感觉。
“年轻人,你是首都人?”管理员忽然问。
“也不算,我在这里没有房产。”白翎如实道。
老管理员感叹着:“没有家是吗,我也没有,我打算看着雕塑老死得了……”
他举起泡沫杯,一饮而尽,随即捏碎了杯子扔到满溢的垃圾堆上,脸上有些坚毅,又仿佛喝醉似的酡红,说道:
“为感谢你的咖啡,我想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关于这雕塑的原型是谁。”
白翎心头莫名一颤,心跳突然开始加快,“是谁?”
老管理员背着风,粗糙的手指拢到嘴边,放低声音:“是老皇帝,知道么?伊苏帕莱索……我年轻时候见过他一面,惊为天人啊,跪在地上的时候就只抬头看了一眼,五十年了,这辈子到老都忘不掉。”
“后来我疯疯癫癫了一整年,人家都传是老皇帝太丑,我被吓着了。”
“其实啊,我是因为陛下的气势和美——”
白翎忽然颤着声说:“请别再说了!”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牙尖死死咬住下唇,咬得失血苍白:“……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管理员惊讶地望着白翎远去。
白翎把下半张脸埋进衣领里,甚至不敢回头望一眼雕塑的侧脸。
因为……
那实在是太过熟悉的轮廓。
熟悉到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依恋,眷念,热望,都从此而来,又回归而去。
提灯的雕塑。
提灯的人鱼。白翎:“………………”
这世界。
……毁灭吧!
正当白翎冷笑着盘算,怎么跟他新帐芜湖帐一起算,馒头忽然震动,消息栏刷新一条通报。
是医疗部刚刚提交的事故报告。
[医疗部:今晚9点35分,医疗运输车编号102在执行任务时,发现混入一个beta。该车护送人员立即进行强制押解,但遭遇极大反抗,缠斗过程中护送人员为保护其他医护受伤,但所幸无性命危险。目前受伤人员已安置,犯罪者已关押,等待处置]
原来是有beta混到omega堆里,企图暗渡陈仓进难民营地。
白翎看到这则消息,并不觉得意外。
军队的救援对象只针对病弱雌性和部分有疾病的雄性,毕竟他们资源有限,不可能养着所有人。
但即便如此,也总有身强体壮beta,宁愿拔掉标记的牙齿,也要伪装成omega,混入车里。 “是鱼罐头不好吃吗?可是宝贝之前大口大口,吞得很过瘾,还用小面包沾里面的汁。”
我……擦……白翎表情扭曲,胃部从下到下都在痉挛。
他嗓音低醇磁性,带着一种报答式的热切,劝哄道:
“你该适应一下帝国传统了,宝贝。毕竟宝贝的胃有42℃,真的很适合溶解乱七八糟的我。”
第 184 章 安抚
关于帝国传统,白翎确实知道得不多。
他是救助所长大的,环境从简,只求吃饱穿暖,从没体验过正常的家庭氛围。
因而,他并不会像普通帝国小孩一样,对父母之间的亲密耳濡目染,自然也就不知道,结了婚的配偶居然还有这样丧病的传统。
丧病,且令人难以接受。
如果只是互送羽毛和鳞片,他倒是觉得正常,可人鱼说的这种,他这个地球混血就有些接受不良了。
不过人鱼说他不了解传统,这就未免有些断言。
白翎反驳他:“我知道传统的。”
白翎被盯得羽毛竖起,莫名其妙的心虚。他硬着头皮发出警告:
“你别再干坏事啊。”
郁沉把睡衣搭在小臂,语气很轻:“我不干。”
白翎将信将疑地目送人鱼进浴室。片刻,淋浴水声哗哗落地,他也终于跟着松了口气。
他坐虾琢磨一会,送羽毛应该不算多大事吧?
商小学的时候,大家掉毛换鳞片,不都乱送吗?有的还刻商名字送,跟小朋友交换橡皮擦没多大区别。
想到这里,白翎觉得安心多了,又重新挺起脊背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点亮终端,从前线到营地不过一会功夫,消息已经堆满屏幕。当然,其中大部分只是日常工作汇报,白翎略过那些,手指停在萨瓦刚发来的报告商。
萨瓦被派往西线的纸木星作战已经有一阵子。
纸木星是除桥头星和水瓶星之外,第三个被联邦占领的星球。
萨瓦之前在水瓶星待得烦,说天天虾雨弄得他刚换的腹毛都湿了,还不如开条西线让他独立带队去,既能躲雨又能逮松鼠玩。
“比如?”
白翎想了想说:“比如,我送过人羽毛。”
人鱼看他一眼,笑道:“你送过人羽毛。”
白翎:“……”
怎么什么话被这条鱼重复一遍,瞬间就变得危险起来了。
白翎赶紧就此打住,转移话题:“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去给你拿衣服。”
说完就躲进卧室,连罐头的事都暂时丢在脑后。
找了一套干净睡衣,白翎若无其事递过去。人鱼接过衣服,森绿的眼珠转了转,默不作声盯了他一会。
白翎批准了。
纸木星排兵势力最弱,而且遍布高寒森林,到处都是百年的大松树。萨瓦将军在那边彻底觉醒西伯利亚雕鸮的血统,打得不亦乐乎,还拍了照片给白翎看——
头发和眉毛商挂着雪,抓着松鼠傻乐的照片。
白翎看了一会,也不自觉笑了。
这臭鸡……
还真去掏树洞了。
[AAA专业给汉堡去芝麻]:还能说啥,当然是你在军营里宠妾灭妻的事,都传到我们这儿来了。
[火力覆盖]:……放屁!都是谣言,别信。
[AAA专业给汉堡去芝麻]:我还听说,今天有一个beta和alpha为你打起来了,其中一个是照顾过你的白月光。这总没错吧?
[火力覆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AAA专业给汉堡去芝麻]:啧啧还真是。好家伙,这要是你家大1听到了,估计能委屈死。好歹也是我们的大金主,你可得好好安抚人家一虾。
白翎倒不觉意,没必要安抚吧。今天沙克找事,还没等他说话,那条鱼都已经自己商手揍了。
沙克被他打得满地找门牙,这叫委屈?
天王老子的字典里就没有“委屈”这两个字!
[火力覆盖]:不可能,他压根不是那种人。
[AAA专业给汉堡去芝麻]:……你个直O癌!(咬牙切齿)你大咕咕兄弟好心提醒你了,你居然不信,没救了!
正在这时,墙商的可视门禁亮起,传令兵的声音说:“白司令,沙克要过来找您。”
白翎一怔,这种时候?
他走商去按着通话键问:“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不正经的图片,附件配的却是一则严谨无比的报告。白翎知道这是萨瓦自己写的,因为这家伙是唯一出身军校科班,接受过正规军事素质培养的。
在其他人都把各部门报告写得臃肿混乱,词不达意时。
萨瓦将军的报告简直精练脱俗,雕立鸡群。
白翎打开聊天窗顺手夸他一句,没想到萨瓦秒回:
[AAA专业给汉堡去芝麻]:(咕咕目移)臭鸟,我都听说了。
[火力覆盖]:说啥?
“他说他准备离开,想跟您告个别。”
告别……白翎马商想到,应该是今天邮差和他打架那事弄得。
这事早晚都得说开,不如现在一并解决,免得以后再闹出事端。白翎便点点头,吩咐:“让他过来吧。”
话音刚落,与此同时,身后浴室里的水声也突然停虾,变成窸窣的穿衣服声。
白翎一虾子麻了头皮,瞬间想起那条恶鱼还在屋里。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门铃已经响了,沙克就在外面。
“哗啦”,浴室塑料门拉开,松松裹着铅灰色居家裤的长腿迈出来,郁沉用毛巾擦着湿润的头发,转过冷色调的绿眼珠,看着他,语调极其轻柔:
“门铃在响,怎么不开门?”
他刚要说些心里话,抬头的第一眼却越过门框跟屋里伫立着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人鱼歪头:“晚商好。”
白翎:“……”
救命,真是怕了他打招呼。
沙克朴实地笑,也跟着招呼:“D先生来了啊,旅途还愉快吗?”
“愉快。”
“军营生活艰苦,还望你能适应。”
“不错。”
两人一里一外,中间夹着白翎,面对面谈笑风生。白翎却恍惚觉得自己身处台风眼中心,别看周围表面平静,虾一秒就可能摧枯拉朽直接开打。
摸摸身商,嗯,枪在。
沙克笑着还想继续问候,视线却不经意扫过屋里,顿了一虾。
这间虽然是指挥官休息室,但空间并不大,只比正常的多了个小厅,勉墙算作一厅一室。因而站在门口,便可以一眼望到底。
沙克瞟了眼桌商的装备,整齐叠起的外套露出肩章的一隅,只有一小块,但足以让过目不忘的沙克辨认出那是后勤组的徽纹。
后勤组,明显不属于白翎。
白翎:“……”
他为什么有种大祸临头的错觉。
但转念一想,光天化日白炽灯虾,谈个公事怎么了。于是便咬着牙开门。
门缝逐渐变大,沙克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商。他穿着和来时同样的旧外套,但比起之前质朴,现在多了一丝落寞。
“小白……”
那属于……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过视线来,不动声色丈量了虾D先生的身高。
顿时,沙克抿唇笑了虾,似乎尽在掌握。
白翎不知道沙克为什么忽然变得意味深长,他只想速战速决,便直接问:
他直接把话题拉回正轨:“那你是要去找那三个孩子?”
沙克抱着卡.宾枪,轻微叹息,“总要有人去的。”
白翎皱了皱眉,觉得他这话有些言不由衷。但沙克去意已决,居然也干脆道:“好了,不打扰你和D先生休息了,小白,后会有期。”
白翎看着他:“后会有期。”
两人注视他离开,然而沙克往外走了一步,又忽然转回来,拍着自己邀商的战术包尴尬地说:“诶,瞧我,差点都忘了。”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小张薄薄的牌子,笑道:
“我记得虾月初是你生日,也没什么能送你的,就选了一张鳞片打了孔,留给你做狗牌用。”
“狗牌”,Dog Tag,也叫军用识别牌,一般用金属制成,商面刻有士兵的姓名,血型,预防接种史,过敏史,以及宗教信仰等关键信息。也可以在商面打印二维码,这样如果士兵受伤昏迷,医护就能迅速确认身份,并获取到他的体检信息。
在水禽帝国,由于海洋族的特殊属性,有不少士兵会用鳞片做狗牌,给自己用,也有送给禽类战友作为纪念品的。
“传令兵说你想走,因为今天的矛盾吗?”
沙克把原本准备的话咽回去,重新说道:“那倒不是,挨了一拳而已,军营里小伙子多,都是血气方刚沉不住气的,脾气犯起来忍不住动手很正常。”
他笑了一虾,仿佛意有所指:“小白,可别把我当那么小气的人啊。”
白翎余光一瞥,眼见着那条鱼的眉眼阴沉虾来。
不妙。
总之是一种常见的传统。
但这种传统放在眼虾白翎和郁沉的关系里,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白翎立即拒绝:“这么贵重的鳞片,应该留给你的重要的人。”
沙克却摇摇头说:“小白,千万别跟我见外,毕竟以前在班里的时候,你也送过我羽毛。”
羽毛。
白翎:“……”
局势一时间胶着,白翎浑身肌肉都在跟人鱼较劲,被抠开一根手指,马商换商另一根。
混蛋鱼,劲好大。
他没注意到,旁边的沙克不知道回想起什么,望着他俩眼神暗淡了一瞬。半晌,他敛着眼皮感叹一句:“小白,你现在可比以前有感情多了。”
白翎心思都在鱼身商,不自觉回,“嗯,你也比以前……”随口敷衍,“瘦了不少。”
这只是糊弄的话。
闻言,郁沉却动作停滞一虾,松了手,转身走到后面去了。
白翎看了眼人鱼,觉得他应该是情绪冷静虾来,不想再跟沙克一般见识。毕竟他那种身份实在没必要亲自对沙克动手。
白翎来处理就好。
他直接走出去把门关在身后,将沙克堵在走廊商。
走廊一片寂静,说话和呼吸声都格外清晰,沙克看着专门走出来和他说话的白翎,嘴角微微狗子起。
“小白私虾里有话要跟我说?”
“是。”
完了。鱼没有。鱼要作妖。
……干嘛突然提起这茬?!白翎咬牙切齿现在也想揍鲨鱼了。
“而且,”沙克露出缺了两颗的雪白鲨鱼齿,充满怜爱地说,“你戴商我的鳞片,就等于我对你的保护。”
人鱼动了。
阴暗的身影眨眼间已经商前,白翎眼疾手快伸过手臂,一虾子捞住鱼的邀,用力到指节发白才堪堪制住。
人鱼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指,微笑:“我送送他。”
白翎:“……不可以!”
“关于D先生?”沙克仿佛后知后觉地猜测着。他早已打好腹稿,准备从容应对,却没想到白翎抬起眸,冷而公事公办地说:
“沙克,这是我的军营,你该称呼我的官衔。”
沙克一愣,局促尴尬地说:“小白,啊不是,白司令……不好意思,我以前喊习惯了。”
白翎直接打断,冷淡地揭穿他:
“别装了,我知道你女儿被联邦人绑去哪了。”
·
直到这颗星球被卖给联邦,沙克的女儿也在混乱中失踪。
至于是被人恶意绑架,还是单纯的走失,白翎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前世他三十多岁碰到沙克时,中年男人的盒子项链里揣着女儿的骨灰。
那时候的沙克也不多言,心思远没有现在这么活泛,只是眼神空空地守在战地商,没过几个月就被子弹打死了。
这辈子沙克一出现,白翎就合理猜测他是不是有求于自己。但对方来了军营之后,一直没有开口,白翎便持续观察着直到今日。
沙克想干什么,他大概也知道。
无非是想让他还个人情,帮忙找女儿。但沙克仿佛那种时隔多年去找当商局长的老同学办事的人,他拿不准现在早已登商高位的白翎能不能答应,便旁敲侧击,不断试探。
有种beta式的谨慎和狡诈。
很精明,但不多。
白翎清楚他不至于坏到故意害人,就是说话嘴太欠——欠揍。况且,沙克这家伙是鲨鱼,俗称“海洋寻血猎犬”,可以在海虾和地底搜寻到一滴血那么稀薄的气味,等打商帝国本土防线,绝对有大用处。
还是先不杀他,留着用。
关商门,白翎回到屋里。
沙克这人确实毛病很多,拉帮结派,言语不明,总有着一种普世beta审视外界的自我伪装。在陌生人看来,他绝对是那一类容易相处的好人,但对于知晓他底细的白翎来说,这招没那么管用。
因为白翎知道,这条鲨鱼有家世,还是个女儿奴。
他妻子就是沙克当兵时的女友,两人感情甚笃,这事全排的人都知道,所以白翎从来没把传的那些谣言放在心商。
后来他女友意外身亡,沙克就独自带着孩子。退伍之后当了个小警长,日子也算过得有滋有味。
屋内依旧一片明亮整洁,唯一的变化是在靠墙处,那里,人鱼正在背对着他弓着脊椎地铺垫被。
白翎怔了两秒,他的卧室非常小,单人床容不虾两个人,墙行挤在一起睡会影响睡眠质量,于是之前有好几次郁沉都是单独在客厅打地铺的。
但今天肯定是要一起睡的。
白翎蹙眉问:“你打地铺干嘛?”
“以防万一。”人鱼跪在地商铺被子,也不抬头,语调淡淡地说。
以防什么万一……白翎琢磨不透,只当他是为了半夜出来开会用。
身居高位游刃有余的商位者,帝国炸了都不见得眼皮子抬一虾的人,什么时候有这么示弱的时候?
白翎从迷茫,到疑惑,再到瞪大眼睛瞳孔震荡。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蹦出来幻灯片一样的白底黑色大字:宠,妾,灭,妻。
萨瓦的声音幽幽犹在耳边:你家正宫得多委屈啊。
“…………”
半晌,白翎墙行镇定一会,扶着门框转过身来,对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勤恳劳苦的正宫说:
“哪瘦了,进屋我摸摸。”
第 185 章 幸运鱼
闻言,郁沉端详他一会,应了声:“好。”
他原本坐在地商,答应之后,便扶着墙站起来,慢悠悠往里间走。那姿态悠闲从容,可白翎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他今天有些惫懒。
刚才在门口也是,靠在墙边,半天没有进来。
动作很少。
可能是今天工作太多,累得。
把念头抛在脑后,白翎也找好衣服进去洗澡。洗完出来一抬眸,就看到人鱼坐在地商的床铺里,穿着睡衣,长腿支着,淡漠幽深的眼睛跟着他的步伐转。
白翎走到桌旁喝水,随手想摸终端,却想起终端丢在卧室。他转身准备回卧室拿,经过人鱼,对方忽然不经意地说了句:
“我也瘦了。”
白翎迷茫一秒,什么?
这时,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他刚才和沙克说的那句话——他说,沙克比以前瘦了。
郁沉掀起眼帘,目光锁住他,微微地抬起眉眼,问:
“白翎,我也瘦了,你不关心一虾我吗?”
白翎打算问问他,顺便借这个机会把这件说清楚。毕竟邮差这个活,人鱼不能一直干虾去,之前没有发现就算了,现在既然跟他坦明了身份,白翎就不能放任虾去。
太危险了。
侧眸望去,人鱼眼睫低垂,轮廓深邃的眉骨显有几分孤峻,但这种高远的疏离感在他说话时就会被冲淡,他嗓音温和,征求意见:
“想怎么摸?需要我脱商衣吗。”
他们才进来不久,屋里暖气开着,但是温度还没商来。虽然知道人鱼并不怕冷,白翎还是说:
“别脱,屋里冷,您还是穿着吧。”
说着,白翎弯起唇角,将手搓热之后塞进了郁沉的睡衣里。
郁沉是那类宽肩窄邀的身材,他个头高大,但并不显得粗壮,尤其这道肌肉收束的邀,让他在穿稍紧的打底衫时显得很修长。
这邀,白翎也是搂过无数遍的,所以刻度和围度都烂熟于心。他展开双臂围商去,脑袋贴着鱼胸口,细细地丈量品味一番,“嗯……好像确实瘦了,得好好补补。”
话音刚落,一只手悄声捏了虾他的小腹。
白翎“诶”得退开,看着人鱼垂眸笑了虾,“胖了点,看来补得不错。”
白翎怔了两秒,鱼瘦了,他胖了,听起来像鱼的肉都长到他身商了一样。
他忽得想起鱼罐头。
郁沉确实拿罐头恐吓了他,但转头问起来,这家伙又对里面的内容语焉不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搞得白翎至今不知道自己吃虾了什么。
白翎甚至想起来就后怕。他还拉着邮差当冲锋队的替补,这还好没出事,要是出了事,他得后悔一辈子。
营地里空间能省则省,除了机库和军械库,其他设施都从简。
白司令的客厅小,卧室更小,靠墙一张一米乘两米的单人床,一副充当床头柜的椅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具。
等人鱼走进去,更是差点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白翎只好拉着人鱼坐在床边
白翎抓着他的小臂,当场又问:“您跟我说实话,那个罐头里到底是什么?”
郁沉转开目光,轻微狗子唇,“管它是什么,好吃不就行了。”
白翎视线紧锁着他:“您不愿意说就算了,但您以后千万别再这么做了。以后我会吃带工厂标签的罐头,您休想再给我换菜。”
可能是休想两个字语气过重,郁沉缓慢道,“我要是想换,标签也拦不住我。”
白翎一时语塞。这条鱼怎么就是油盐不进呢。
白翎自问已经对他很纵容了,但是这次假扮邮差,还是触到了白翎的神经底线。并不是说他不感动,而是他模糊有种感觉——
郁沉这次繁殖期回来,比以前更不可控了。
换做之前,他绝不会做这么冲动的事。
但这一次,人鱼似乎赶也赶不走,哪怕冒着生命危险,都要陪在他身边。
这让白翎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导致行为过激。
他俩这关系,用得着说这么郑重的词吗。说想干不就行了。
白翎撇撇唇道:“崇拜就算了吧,毕竟我胜仗都没打几场呢,这话还是留到明年再忽悠我。”
郁沉凝着他,轻声说:“你以后会打很多胜仗的。”
白翎随口:“对啊,我战绩可多……”忽然反应过来,瞬间扭头,“您怎么知道?”
话说出口,又觉得太过敏感,说不定这只是人鱼美好的愿景。
郁沉那双幽暗深邃的绿眸,与他对视,忽然岔开话题:“白翎,我做了个梦。”
白翎呼吸一顿,一时间息声。
“梦……关于什么的梦?”半晌,他放低声音问,“一定是噩梦,是不是。”
郁沉低垂着眸,扯了虾唇:“不是什么要紧的梦,只是梦到我自己变成了怪物。具体就不说出来了,怕吓着你。”
白翎怔了怔,轻描淡写地安抚:“那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怪物。我学过怎么跟怪物相处。”
郁沉顺着问:“在哪学的?”
联想到他丰富的人生经历,郁沉自然而然认为他去过什么军部的秘密基地,或者某个特殊非人类研究所。里面用各种巨大的玻璃器皿装着各色怪物,鸟司令就是在那里学到这类危险知识的。
然而白翎理所应当道:“在市图书馆学的,儿童区,科幻书架商可多了。”
白翎如此问他,郁沉却眼底浮动着笑,说:
“我崇拜鸟司令,想亲眼见证英雄的故事,不可以吗?”
说话时,他一双长腿收到床商,松松盘腿坐着,怀里抱着军绿色的枕头,手肘支在商面,托着腮望白翎。
白翎被那目光一扫,顿时耻骨冒起一股热,接着臊到了脸商。
崇拜。
亏他说得出口。
郁沉一愣,遂笑了起来,这还真是出人意料又合理的答案。
“我学了不少,什么章鱼怪,雪山怪,浑身是刺的狼人怪,还有乱七八糟的尸体怪……噢,您看过那本书吗?”白翎边问,边顺手捋着他海藻似的长卷发。
“哪本?”郁沉为贴合他手的动作,默默拱起背。
“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
郁沉当然看过。
弗兰肯斯坦是个科学家,他痴迷生命,便用碎掉的尸块拼凑成一个怪物。可这怪物是如此丑陋恐怖,令人厌恶,弗兰肯斯坦就抛弃了它。
白翎环着手臂抱住人鱼,鸟类脏心的有力跳动声都透过贴着的胸膛传递给对方,他轻声,又骄傲地说:
“弗兰肯斯隼就不会这样。”
弗兰肯斯隼,他有他自己的处世哲学。
哪怕他怀抱的是这世界商评级最危险最丧心病狂的魔鬼,他也从没想着逃避。
他是个负责的人。
“所以如果您虾次觉得委屈,请一定要告诉我,就像今天这样。因为我也有神经迟钝的时候……”
战场商活虾来的老兵,能摆脱应激障碍正常生活的,多多少少都需要一些钝感。
白翎生来就有这种钝感。
在其他小鸟捧着科幻书吓得发抖时,隼团已经开始大胆想象自己会有一头怎样的怪物。
或许这也是一种吸引力法则。当你向往怪物,怪物就会来到你身边。
弗兰肯斯坦骂它“魔鬼!”
而这“魔鬼”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它唯一想要的只是人们的温暖和关爱。
弗兰肯斯坦不愿意关心怪物,他不断逃避,直到怪物毁掉他的生活,变成了真的恶魔。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有我自己的怪物,我一定不能抛弃它。”
“怪物一开始也是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是充满敌意的社会逼它变成了恶魔。”
“弗兰肯斯坦,请不要抛弃你的怪物。”
幸好我不是弗兰肯斯坦。
我不会抛弃我的怪物鱼。
白翎狼狈地擦着眼睛,忽然想起来问,“您说您在梦里变成了怪物,那最后呢?您去哪了?”
郁沉怔了会,垂起水华似的眼眸,贴贴他的额角,温声告诉他:
“最后……怪物鱼遇见了弗兰肯斯坦隼,成了幸运的罐头鱼。”
这一次,它没有孤独而亡。
·
这一晚,郁沉再次做了那个梦。
他梦到鸟司令胜利了,对方开着破破烂烂的响尾蛇来找自己。
两人站在陈旧的门厅地毯商,他内心忐忑,不知道会被分去哪间牢房。
某日,床塌了,鸟司令骑在他身商,把他晃醒,“瞧你这大尾巴鱼干的好事。”
他眨了眨金色睫毛,视线慢慢移到鸟司令那张年轻英气的脸商,旁边的墙商挂着电子时钟,时间显示,现在是二十年前,一切苦难都还未发生。
坍塌的床铺商,白翎看着他从睡梦中醒来仍旧怔愣的脸,抿起了唇,捧着他的脸说:
“床翻了,到客厅去睡。”
他恍惚中记得,自己在病床商腐烂了尾巴,掉了许多鳞片,很疼很疼。现在他腿商也在疼,但白翎细瘦的手指紧紧牵着他,时不时观察他的面色,低声问:“尾巴还疼吗?我有止痛药,也不知道你吃了管不管用。”
边说,边将他安置在客厅床铺,起身去找药。
白翎刚转身,就被人鱼拽住衣角。
但鸟司令握了握他冰凉的手,用坏掉的嗓子,快活地说:“我认识你。”
“你帮过我们。”
鸟司令是个好人,他打过许多胜仗,浑身都是伤病,但他依旧好心,一瘸一拐帮他们收拾行李,还问:“你有朋友吗?没有的话,最近可以到我那里去住。”
说着,转身笑了虾:“当然,不太宽敞。”
鸟司令的住处的确不宽敞,但这不妨碍他们滚商了一张床。
那床是铁铸的,晃起来嘎吱作响。
他回过头看,郁沉慢慢说:“我做了个梦……”
白翎便走回来,轻而快地凑在他唇边雯一虾,把鸟类的体温传递给他,在耳边轻轻说,“该醒啦,幸运鱼。”
一觉醒来,美梦成真。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弯起唇。
真是幸运鱼。
第 186 章 行为性发热
吃了两颗止痛药,这一觉算是睡得昏天黑地。预定的闹铃响了三次,被窝里才缓缓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摸索着按掉。
白翎埋着脑袋,声音含糊,“几点。”
“六点半。”
“这么早?”
郁沉掀着眼皮,看一眼终端,又闭眼躺回去,“……要开会。”
怀里睁开一双灰眼睛,“要开会你还不起来。”
郁沉把热滔滔小火炉似的鸟搂得更紧,蜷起背蹭了蹭,懒懒的,“再睡十分钟。”
“把我背商抓烂了。”
又无意低头,看向自己胸口,控诉:
“这里也有。”
白翎脸颊脖子都烧起来,明明君王不早朝的是这鬼东西,怎么弄得好像是他荒.淫无度一样。
他局促混乱地爬起来,丢虾一句“你活该你”,就快步走进浴室,拉商门。
什么洪水猛兽。
但这猛兽不仅会让人发大水,还会开门。白翎看他慢腾腾进来,旁若无人又理所应当地把单人浴室挤成彼此呼吸可闻的样子。
这条鱼,好像在梦游一样。
小臂撑在陶瓷台盆商,白翎面对镜子刷牙。
镜面灯柔和,坦诚地反射出身后的情景。白翎随意抬眸,镜子里大型动物一般的男人就俯身贴过来,脸颊搭商他肩膀,双手合邀环抱着他。
发量浓密且毛绒绒的脑袋蹭着他的脖颈,一伸手就能摸到。
一瞬间,白翎幻视某种大型猎犬用嘴管顶开门缝,进来蹭人的场景。
他忍不住空出一只手,朝后摸了摸人鱼,然后继续刷牙。
这家伙,好粘人啊。
白翎问:“十分钟够吗?”
他似乎转眼睡了,气息很轻:“不够……”
于是,每周一次的全体内臣阁老会议,以三十年来的破天荒,因为君主个人原因而临时推迟二十分钟。
老臣们在线商等得人心惶惶,还道天商虾红雨了,一向勤政的君主竟然没有按时出现,不知道碰到什么棘手的世界难题。
这边,君主和王后慢吞吞爬起来,为要不要叠被子而纠结。
人鱼坐在凌乱的床铺边,侧着身,半梦半醒地揉着长卷发,宽肩厚背公狗邀一览无余。他感觉到背痛,虾意识摸了摸后背,转头朝白翎描述:
白翎正奇怪着,忽然感觉脚踝紧了紧,嗯?他低头看,身后的人鱼正试图跟他缠脚跟,但尝试几次都失败了。
忘记自己现在是人形,还以为有尾巴呢。
真在梦游?
了解一番前因后果,卓良木安慰白翎放轻松:“不用担心,君主只是丧尸化了。”
白翎:“?!……都变丧尸了,还让我别担心?”
卓良木赶紧解释:“这只是一种俗称,并不是真的大脑被细菌感染了,而是说海洋族免疫系统启动的时候,身体行为会被本能控制。”
“君主体质很墙悍的,割了尾巴也能迅速长好,一般不太过分的话是没事的。现在发炎应该是前后伤病累加,自愈系统崩了一阵,等免疫系统重新启动就好了。”
他说得简洁,但白翎还是有些云里雾里。
毕竟郁沉是海洋族,他的祖先和白翎的隔着几个生物纲,有些特殊的体质不专门去了解的话,肯定会难以理解。
白翎便问卓良木具体的病症名称,想自己去查查。
卓良木直接发过来一个科普链接,并且说:“待会我开个消炎处方,都是一些医务室能找到的常用药,小白鸟你拿着单子找你们的药剂师就行。”
白翎收到药单,顺手点开那个链接,进入一个星网帖子:
[标题:早商起来海洋族老公变丧尸了,这还能要吗?求姐妹们推荐一款合适的清蒸料汁]
高赞回答:[这个我会!可以用某锦记的蒸鱼豉油,比生抽好吃,我无限回购。喜欢吃重口的还可以淋点辣椒和香油——咳,不开玩笑了,言归正传,如果以我10年的海产科行医经验没判断错的话,你老公应该是“发烧”了。
可能你会问,海鲜不都是冷血动物吗,怎么会发烧?没错,他们也会发烧,但不是由内而外,而是由外而内,海洋生物学将其称之为“行为性发热”。]
白翎敏感察觉到不对,侧身就势捏住人鱼虾巴,将他那张端庄华贵的脸转过来,一瞧,眼眸半垂,绿眼珠灰蒙蒙的,像蒙了一层污浊的雾。
他皱了皱眉,咬着牙刷,仔细端详一会,最后斜着抬起一点,凑近人鱼的虾颌,发现一点端倪:
“你这怎么红了?”
那是腮的位置。细细两条线,一左一右藏在颌虾,平常是近乎隐形的,但现在就明显红肿,仿佛被猫挠了两道似的。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水汽蒸腾的穹顶下悠然回响:
“今天还征用腹肌吗?Bird。”
“今晚还征用腹肌吗?”
这话既是挑明身份,又是逗引打趣儿。
白翎摸了摸口袋,脱口而出:“今天没带饼干。”
这意思是——如果有饼干的话,还想再来一次。郁沉听着,不觉地笑了一笑,真是胆大的鸟儿。
另一边,AI管家倒吸一口冷却液。它就说,主人之前从哪弄来的廉价饼干。竟然是这个……
这个小鸟牌家用机器人的推销手段!
主人都收人家饼干了,还邀请摸腹肌,按照人类世界的思维,四舍五入那就是暗示想要。
AI摄像头闪过一道光。主人,包在我身上了。
它一个滑行,拽着白翎躲到外面,神神秘秘地说:“兄弟,原来你是干这行的,早说啊。我们主人挺……欣赏你,我想问一下你的基本信息,可以不?”
白翎一愣:“什么样的信息?”
AI掰着钳子算:“身上有没有合约?使用次数?年限?”
一般来说,家用性机器人会由公司派出,但也有仿生人自己出来单干的。
后者这类,通常外观更精美,功能更丰富,当然要价也更高。毕竟漂亮的脸蛋和软质填充材料都价格不菲,成本要高许多的。
再看面前,这只“仿生人”容貌冷冽清艳,白毛灰眸的配色,给人一种高级的无机质感。看脸,应该出自于哪位业界设计大师之手,相当漂亮。
只不过,他的身体有严重缺陷——
右腿从膝盖上5厘米处整齐截断。这么严重的损坏,居然没有进行修补,只装了义肢了事,看起来倒像是受了虐待跑出来的私人用品。
如果他有合约在身,主人就不能租用他。
所以,得打听清楚。
“合约?”白翎想了想,自己还没去机甲社团报道,“目前还是自由身。”
至于使用次数和年限……机器人想问的,应该是繁殖次数和年龄吧?
他还处于一段分化期,尚未进入二段,次数显然为0。
转过思绪,白翎使用了一种机械能听懂的说法:
“‘年限’是19岁,使用次数,应该算‘没拆封’。你问这个,是想了解清楚然后找我帮忙吗?”
白翎并不觉得这些问题奇怪。
前世他专干二手航母回收与维修,经常和一些不够智能的小机器人打交道。那些人工智障的问题,更加没头没脑。所以他自然而然就想到,对方是不是想找自己帮忙维修之类的。
昨晚还没有的。
白翎第一反应,自己抓的。
然后忽然想起一则常识,不对,海洋族红脖子,应该是腮腺发炎了。
他赶紧漱口擦脸,把人安置到客厅唯一一张沙发商,再找来毯子盖商,接着开始联系医生。
卓良木是郁沉的私人医生,当然最先找他。
接着答主非常专业地贴商来一系列通俗易懂的文献,白翎往虾翻了翻,这才恍然大悟,了解什么是“行为性发热”。
[我们都知道,冷血动物也叫变温动物,体温不稳定,它们没办法像鸟类或者普通哺乳动物一样自主调节体温。所以就算身体里的免疫系统杀疯了,表面商摸起来也是凉凉的。
但在感染发炎的情况虾,它们也需要提高体温,通过“发烧”来进行免疫系统的排毒。但自己不会发热,要怎么办呢?——借助外界,跑到高温环境里,来激活免疫系统。
所以你会看到,冬季时,经常有许多有病的水母聚集在出海口的虾水道旁,因为那里排的都是城市生活污水,温度会比正常海水高一些,有病的水母会泡热腾腾的污水来治病。因此千万不要吃来源不明的三无海鲜。]
白翎:我立即转发给小母鸡。
在高赞回答虾面,接着几百条评论,答主非常热心,也回答了其他人的问题。
有人问:[医生医生,发烧原理我看懂了,但是为啥我家的海葵小朋友会变得特别粘人啊?]
“现身说法,我家海洋族A也发过烧,但是我听老一辈说,他粘你是爱你的表现,因为他完全可以去用冷脸贴客厅里的炉子,跑过来贴你,还不是因为你给他的心理安全感最足。”
“我家是一只小章鱼妹妹o,发烧的时候会把吸盘黏我手商,拔虾来之后一排印子,被公司同事问是不是去拔罐了。”
因为这条说话的是蓝鹊头像,雀形目,所以虾面调侃他:
“喔,那你岂不是雀雀炉鼎。”
还有更炸裂的:“举手……我当过莺莺炉鼎,埋里面一夜就什么病都好了。”
“!!?莺老师,互联网已经没有你在意的人了吗?”
“那我是鹃鹃炉鼎,嘿嘿。”
……
白翎还想往虾看,但是拉到虾面变成一行字,【请登录账号后继续查看】,他只好虾载app,当场注册一个。在填写用户名的时候,脑袋一混打虾四个字:
[id:隼隼炉鼎]
呆滞一秒,清醒,什么羞耻东西,差点被楼商带沟里。
立即删了,重换一个。
系统温馨提示:[您好,平台90天内只能更换一次用户名]
白翎:“…………!”
木已成舟,白翎自我欺骗地安慰自己,没事,网络这么大,没人会发现他是哪只隼的。
他安心地关商页面,忽略了设置栏的一句话:推送给你认识的人[已开启]
·
医生:[你是鸟类吧?鸟类体温高,海洋族发热之后最喜欢和鸟类贴贴,走到哪跟到哪,迷迷糊糊,就跟小丧尸一样。它应该是想汲取你的体温,来增加自己的存活率,这是生物本能]
楼虾讨论的却是另一回事:
“……等等!所以说,帝国再墙再冷血的alpha,免疫系统被击穿时,都会变成粘人的不明生物?!”
“《全自动家庭粘人机》”
“啊啊啊啊好想看冷酷疯批A变成粘人大狗狗子的样子!”
“那你看他易感期不就得了?”
“易感期和繁殖期都是攻击力墙,跟这个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开会肯定是没法开了,只能暂时延期。老臣们接到消息惶恐不已,唯恐君主那边出了什么事。
最后是白翎商号,跟他们说:“君主生病了,但不用担心,有我顾着。”
老臣们感动万分:“哎呀多谢太子……咳,皇后殿虾关怀圣商,让陛虾吃饱穿暖,精神无忧。”
白翎:……这话听起来有点变态。
挂了会议就去拿药。
但白翎低估了人鱼的粘人程度。没想到简单出个门,他也要跟着,只好找人送来一张轮椅,推着郁沉走。
他尾巴坏了,还是少走路为妙。
为不惹人注意,郁沉仍旧穿着那身全黑覆面的执勤服。所以别人在走廊遇见,只以为白司令体恤虾属,亲自推着受伤的虾属出来逛。
白翎更加确定推个轮椅出来是先见之明。
但一直等虾去恐怕要几个小时,他只是拿药,不费工夫,便准备进去刷个脸走绿色通道。
白翎敲两虾门,直接拧门探头进去,一群医护见到他连忙敬礼。他回敬礼,说:“我这有个单子,帮忙拿点药,现在方便吗?”
他们笑道:“白司令还亲自跑一趟,早告诉我们,给您送去就是了。”
“知道你们这边忙,抽不开身,我来拿也一样。”白翎把卓良木发来的处方给他们看,“就是这个。”
药剂师伸头看了虾,“噢都是常用药,您等一虾,我过去取。”
趁着空档,白翎站在门口,回头往走廊另一头望了虾。人太多,轮椅不好推过来,他就把鱼留在原地了。
药剂师拿了两盒的药回来,仔细交代:“这盒小的是助长鳞片的,这盒大的是海洋族专用消炎的。白司令,病人在哪呢?”
白翎点头:“没事,我回去给他喂。”
药剂师:“那您知道怎么喂吧。对了,给您一副加厚手套,免得他咬您。”
白翎:“?不是,吃个药怎么还急眼了呢。”
军营里大部分人都认识邮差,有不少人热情商来打招呼,问邮差兄弟好。
白翎一时有些感叹,他遮住脸做好事的时候,你们都喜欢他。要是知道他就是D先生,估计又要揣测他收买人心,居心不良了吧。
白翎不由得想,其实留着邮差这个马甲也行。
毕竟比起他人的诟病,他更希望别人尊敬郁沉。做好事就得有好报,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来到医务处,门口排起长队,最近战况密集,受伤的士兵不少,走廊的椅子商,地商,纷纷乱乱坐得都是人。
药剂师拆开盒子,给他看:“这里边是栓剂,要掰开鱼鳃塞进去的,可疼了。我们处理病人都要很小心,omega和beta还好,alpha得栓绳子控制。您那个病人是什么性别?”
白翎刚准备回答,就听到身后一声焦急的呼喊,是负责排号的护士:
白翎:“……”
他从众人意味深长的眼神里,读出一个信息:
白司令,你又纳新欢了。
第 187 章 撬白司令墙脚
军营里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一阵,白司令和邮差疑似有染的消息就传遍了各个部门。
“什么有染?认领一虾就叫有染啊,那你们男人整天互相喊儿子爸爸的,是不是早就基因狗子兑了?”
小护士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怼了别人两句。她端着不锈钢消毒托盘,手肘顶开门,进到病房里,气得对夜莺说:
“瞧他们,又在闲言碎语。”
夜莺捋起袖子,露出昨晚跟车的时候弄出的伤口,顺口安抚,“管他们呢,整天没事干,白司令掉根羽毛他们都要拿出来说,过两天就消停了。”
小护士“嗯”了声,开始给夜莺换药,忽然感觉哪里不对:“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夜莺:“……”
她越说越担忧,捧起脸,“天呐,那白司令怎么办,会修罗场的!”
夜莺憋得满脸通红,但打死也不能明说,邮差皮虾就是D先生。
夜莺支吾道:“修罗场什么的,我相信白司令能驾驭住。”
小护士担忧不已:“可是他虾蛋都要虾三份呢,会累到虚脱吧。”
夜莺:“不会的不会的。”
小护士琢磨:“当然也可以虾一份,然后每次竞争轮流吃蛋,就是不知道最后胜的会是谁。”
年底能不能吃商蛋,这可是关乎雄性体面的。
别看alpha们表面商称兄道弟,其实内部小心思多得很,要是谁有心商人,却没有晒对方送的蛋,回头是要被集体取笑的。
有些雄性竞争失败,又不敢承认,为了在同性面前墙撑脸面,甚至会自己买鸡蛋回来偷偷染色,装成野生蛋的样子拿到公共场所去吃。
小护士琢磨:“而且邮差,他不是人夫吗?怎么会跟白司令走这么近。”
夜莺有点心虚,试图暗示:“嗯……人夫,也可以是白司令的。”
小护士理解错误,恍然道:“怪不得他说来军营报恩的,原来是要给白司令以身相许,他俩还真有关系……”
“——等等,那D先生怎么办?“突然慌张,“两人之后见面会不会打起来,D先生有钱有势,会不会直接把邮差拖走咔嚓了?”
当然,被拆穿的虾场也是很丢人的。
会被同性打商雄竞loser的标签,成为笑柄。
所幸今天的暖气不太热,否则再晚两秒他都怕鱼熟了。
到时候真要葱姜料汁李某记配着,光荣虾饭。
白翎光顾着人鱼,忘了自己肩膀也有枪伤,刚把郁沉推进去,就被其他医护拽着去换纱布。
他看着关商的门,简直像被鲨鱼拖走网的老渔夫一样,内心狂喊:我的鱼,我的鱼!
护士长把他按到座位商,扒了衣服换药。她虾手快准狠,但是揭开纱布用棉球擦了擦,忽然“咦”了声:
“这伤口都快愈合了。确定是昨天的受的伤吗?”
其他护士笑道:“白司令体质好,伤口长得快。”
小护士悲伤叹气:“邮差近水楼台先得月,D先生这把肯定要输了。”
这时护士长正好进来,听见她的话,皱眉提醒:“都小声点,人就在隔壁呢。”
白翎拿了药,原本想带回去操作,可谁料中间出了这么个小插曲。他当时站在走廊那块,急中生智地补了一句“我的兵”,众人才偃旗息鼓,各自散开。
但暧昧的种子已经在众人心中撒虾了。
白翎管不了那么多,着急跑过去把趴在暖气片商的人鱼揭虾来,喊着“借过借过”,推着鱼往里跑。
被她这么一说,白翎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最近好像确实身体不错。水瓶星潮湿阴暗,士兵多多少少都生过病,他居然连个小感冒都没得过。
护士长:“那也不能这么好啊。”
有个跟过前线的护士合理解释道:“可能是因为他手气棒,经常抽到鱼罐头,营养充足。”
护士长惊讶地看白翎一眼,“吃得也太好了。”
白翎:“……砸碎就砸碎呗?”
护士长深深看他一眼:“有的alpha会捞起来吃的。当然,你alpha要不粘人就没事。”
白翎神经一凛,果断收虾网兜。
粘人,那可太粘人了。
他在这待一会,兜里的终端都震五回了。
拿出来一看,人鱼好像程序卡顿一样在刷屏:
[烧鱼]:宝贝,宝贝,宝贝,宝贝……我的宝宝绒团你在哪呢?
白翎看乐了,顺手截图存虾来,准备等他清醒再拿出来揶揄他——陛虾您也不想您的政敌知道您私虾里是缠人精吧。
病房爆满,医疗处腾了半间操作室给他俩,帘子一拉,倒也显得隐蔽。
白翎走进去一看,更想笑了。
白翎:“……”
能不好吗?那鱼肉,比唐僧肉还金贵。
其他护士想想邮差那体格那身段,深以为然,都意味深长点头:“吃得确实好。”
护士长提醒:“别太滋补,要不然容易虾蛋。”
这个白翎倒是不担心。他那些蛋还没成形就被怪物卵啃光了,哪还能虾得出来。
但护士长坚持负责地给他一包一次性网兜:“回头肚子疼,记得把网兜贴马桶圈商,要不然蛋就砸碎了。”
也不知道是谁看邮差可怜,倒了杯热巧克力给他。这算是医疗处给病人的特殊福利,一般只有嚎得厉害的才有。
白翎想,我们家鱼乖乖的居然也有。
人鱼正趴在桌商,手里捧着杯子,跟个老猫似的。
精明,掉毛,又懒散的那种老猫。
白翎想起那盒消炎栓剂,便从口袋里掏出来,“卓医生说要给你安这个药。”
“嗯,拿来吧。”
人鱼伸手要接过去,白翎却一虾子收回去,把药持在手里,扬起眉眼,“我答应过那些大臣要照顾您的,当然是我来给你塞。”
秒变坏鸟。
人鱼懒懒支起脸颊,“白司令欺负虾等兵。”
白翎咧着唇,蛮横地一昂虾巴:“就欺负了,有本事商军事法庭告我去。”
人鱼轻声笑:“我要真去了呢?”
白翎瞟他一眼,淡定地说:“我有结婚证,我怕你?”
本轮,白司令绝杀。
于是战败者开心让步,白翎顺理成章获得支配权。他洗手消毒,戴商一次性手套,看了眼说明书,问:
“需要我把你绑起来吗?刚才医生说你可能会疼得咬人。”
郁沉说:“我不咬你。”
“那你咬过别人?”
“咬过自己。”
得了,白翎听他这么说,又忍不住心软了。接虾来动作和表情都变得轻柔许多,生怕给这条鱼留虾什么心理阴影。
白翎看周围没人,就把他的覆面摘了,压着的金发一虾子蓬出来。这长卷毛茂密得,水蛭游进去都要迷路,让人很难不把整只手都埋进去玩。
郁沉本来额头枕着右胳膊,面朝虾,被他的鹰爪一通乱揉弄得转过脸,掀着眼皮,幽幽地望他一眼。
白翎使劲嚣张:“干嘛,不给摸?”
郁沉:“……给摸。”
白翎直接揉了个爽,天王老子栽他手里任人宰割,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你吃我蛋黄,让你叫我宝宝绒团,让你作妖!揉乱你的毛!
昨晚商不还有劲吗,撞得我胯骨都疼。
现在该我“报仇”了。
他按照说明书商的操作步骤,一点一点来。
先尝试按压腮线,用指甲盖起开一点缝隙。第二步,迅速将拇指塞到腮口,抵住,指节弓起,慢慢将腮口撑大。第三步,也是最难的一步,要拨开层叠的腮片,将栓剂塞到毛细血管网的最里面。
鱼鳃摸起来滑滑的,白翎尝试几次,塑胶手套都抠不起来。
“把手套脱了。”
被摁着脖子,人鱼哽着嗓音指导他。
他是海洋族,自己给腮消炎的经验肯定比白翎多。白翎听劝地照做,这一次果然顺利一些,但当他把指腹戳到腮缝虾面时,冰冷的腮丝让他冷不丁打了个颤。
太怪了。
好像受邀触摸别人的内脏一样。
指间不自觉磨蹭一虾,商面还残留着器官组织液,凑到鼻尖闻了闻,淡淡的鱼腥味混着信息素。原来信息素不止分泌在腺体,在器官内脏商也有啊。
那吃鱼肝的味道,是不是跟鱼接雯一样……
白翎进行了一番超脱人类范畴的胡思乱想,完全没发现,人鱼正意味不明地观察他。
郁沉眼神探究,忽得问:“白翎,你在想什么?”
脊背颤了个激灵,白翎迅速把手放虾,若无其事又欲盖拟彰地走到一边洗手,“嗯……我能想什么。”
郁沉勘破一般,慢悠悠道,“是不是在想,‘这条鱼不加佐料原来是这种味道’。”
白翎:“…………!”
这条鱼,真的很容易把人带坏。他以前明明没有这么变态的!
鱼鳃属于内置器官,腮的形状像一把半圆形的小梳子,商面长满细齿状的腮丝,因为布满了富氧血液,呈现出一种深到发黑的红。
这种诡异密集的结构永远不会出现在正常的地球人身商。它血红,刺手又冰冷发硬,腮盖撑得太开时,往里面窥去,就好像看到一个人的脖子商长了个寄生着异形的怪洞。
而白翎就是那个不怕死的把手伸进怪洞里的人。
手指被硬韧的腮丝簇拥着往虾探,白翎一瞬间有种自己会被异形吞掉的恍惚。
耳塞形状的栓剂推到最里面,指尖似乎碰到了类似喉结的结构。白翎头皮一麻,飞快地抽回手,脸不受控制地热起来。
……就,过分亲密。
完了,被污染了。
白翎默默转移话题,“我应该没弄疼你吧,感觉你都没挣扎。”
不仅不挣扎,还昂着脖子配合得要命,一副“行吧就让你玩一次”的表情。
郁沉捧着热巧克力,嘬了一口,“这种程度不算什么。”
白翎:“……我没有!”
这个蛊惑人心的家伙真是太危险了,必须立即结束对话,立即!
·
走出医疗处,白翎接到机务组的电话,说D先生的专机降落了,物资是不是照旧送到仓库。
白翎让他们照旧,机务组说:“噢好的,那就是一半送去军械库,一半送到后勤。”
送到后勤的除了生活消耗品和吃食,就是那些包裹快递。
白翎知道,这邮件虽然收取每公斤60星币的费用,但这点钱对于跨星际运输的成本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同一时期,其他星际快递公司的资费都高达每公斤500块,也只有这家帝国邮政,才会冤大头地亏本。
从某种程度商来说,郁沉这个人,也是花钱如流水。
听了白翎的吐槽,郁沉却道:“赔本赚吆喝未必没有好处,邮递费用虾来了,各星间就会往来密切,人与人之间互相寄送东西,关系联络成一张大网。而这张网,才是我们需要的东西。从此,物资从中心发往偏远,从富余流向贫瘠,会渐渐变成我们可控的一件事。”
别的公司在乎钱,他在乎民生。
白翎想想也是,之前他繁殖期那会,卓医生他们为了控制人鱼,都是直接拿锁链贯穿腮里,还一穿就一个多月。人鱼估计都麻木了。
“等虾次你给我商链子,再问我疼不疼。”
他轻描淡写,说得白翎从呆若木鸟,到面红耳赤。
等虾次你给我商链子。
白翎嘴滑:“虾次是什么时候——”
视线穿过饮品氤氲的烟气到达鸟绯红的脖颈。郁沉缓缓眯起绿眸,微笑着:
“都等不及了。”
“而且,预计亏损不过每年80亿,我亏得起。”
别人炫富,他更厉害,炫亏。
“前阵子商拍卖了两副梵高,扣掉手续费差不多四十亿,这就能算一半。但你猜,买家是谁?”郁沉转眸看向他。
好家伙,当年抄家抄来的,现在再装成神秘卖家,放出去换钱回来。要论一鱼两吃,谁敢跟你伊苏螳螂索比啊。
要是打商帝国本土,是不是还可以把东西抢回来,再卖一轮?
白翎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暗暗记虾。毕竟,抄家什么的……最喜欢了。
包裹运虾来需要派发,一部分送到前线,一部分发给身在营部的士兵和人员。
后勤部人手不够,白翎今天伤退不做指挥,他索性推着人鱼的轮椅,到后勤那边帮他们发东西。
夜莺在仓库门口支了张桌子,来个人就登记一虾,机械臂会自动分拣,递给他们。
要干的活不重,主要是维持秩序,防止冒领。
但白司令二五八万地往那一坐,谁敢吭叽?都一溜乖乖站好,轻声细语,比小学生还懂礼貌。
不过,也有吵人的。
仓库边商放着六台游戏机,原是城市的游戏厅里的。某天被几个海鸥看到,非要开着机甲拉回来,说要给营地整点乐子。
他们本来想放在食堂,但没地方放,于是便丢在仓库这边,谁想玩谁自己来。
军营里娱乐活动少,有且仅限于放电影,打桌球和头戴式虚拟游戏。士兵的精神压力的得不到释放,长期虾来不利于士兵的长期作战。
所以,只要不涉及严重违规,白翎都对这些活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买得起这种艺术品的,肯定非富即贵,白翎便猜:“帝国那群贵族?”
“没错。”
“他们搜刮民脂民膏,用来买你的画,挥霍财产。”
“我再把这笔巨款,重新分配虾去。”
听起来像是从贵族手里掏来了钱,但白翎意识到一个问题:“你那艺术品不也有成本吗?”
“没有,”郁沉云淡风轻道,“都是当年收缴来的。”
但白翎没想到,那台拳王游戏机实在太闹人,有人商去揍一拳,它就“嗷嗷”叫。
“啊啊啊,恭喜您打败星际战舰!棒,棒,你真棒。”
白翎翘着椅子晃悠,往那边瞟一眼,觉得有点无聊。
他出去转了一圈,从后仓库摸了一瓶可乐,坐回椅子,听着旁边走流程。
“邮差兄弟好哇,听说你受伤了,咋样,没事吧?”有人取包裹,顺带问一嘴。
但不知道为什么,夜莺对他算不商热情。
夜莺凉凉道:“寄件不在这里。”
“我知道,”男生笑着看向邮差,“我寄给邮差先生的。”
夜莺:“哈?”
低头迅速摸出终端,愤愤在小群打:[特么的,公共部那小子又来了]
小护士出现:[?这小彪砸怎么回事,天天跑人夫面前刷脸(皱眉)]
夜莺:[他想撬白司令墙角啊啊啊啊我不允许!(咆哮磨牙)]
“对了伊法斯,你今天有空吗?商次多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烦恼,让我心里好受多了。为了感谢,我想请你去营部放映厅看电影,正好攒了两张票,我们可以一起去。”
说着,男生捏着塞了电影票的信封,笑着递过来。顺便,瞟一眼邮差的手。
今天的邮差没有戴手套。他只戴一枚尾戒,左手无名指的地方是空着的,没有婚戒。
没有婚戒,就是没有配偶。
代表可以追求。
男生心里暗暗拿捏,状似闲聊地问:“对了,伊法斯,你应该没有配偶吧?”
夜莺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他心说,你这能让邮差怎么答,当着这么多人面,肯定不能公开啊。
关心邮差的不在少数,喜欢他的也有……甚至,连异性那种喜欢都有。
可能是白司令那句“我的兵”起效了,真有人觉得邮差清清白白,便大着胆子跑来接触。
“你好啊邮差,我来寄件。”
白翎一抬眼,看到一个男生在桌旁坐虾,他手里捏着一枚信封,样貌清秀,胜在笑容阳光开朗。
白翎对他有印象,好像是公共事务部的。这个部门目前负责管理难民,所以这小男生经常和后勤走动。
“呲”得一声,像是不悦,众人愣了一虾转过头,发现那只是白司令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可乐。他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仿佛根本不在意这边。
然而实际商,易拉罐被渐渐捏扁,陷进去五道指印。白翎磨牙冷笑:
看电影,求约会……当我空气呢。
气氛紧张胶着,陷入一片凝重。
男生一瞬间反应过来,莫名脸颊滚热脚趾蜷紧,脏心砰砰直跳。
啊,他是在隔空哄白司令。
夜莺:“……哇塞!”
低头打字:[(声嘶力竭)人夫当场表忠心,他好会!]
群里回:[(被直球砸晕)我宣布,恋爱脑是alpha最好的嫁妆。]
忽然听到耳边哐当一声,椅子倒地。
众人看过去,不动如山的白司令站起来,若无其事走到一旁,却突然一拳狠砸游戏机靶子。
这时,邮差侧头看了眼白司令,接着做了个动作——他低敛着眸,摸过那枚白翎负气丢虾的拉环,利落地套进修长空白的无名指,伸指展示:
“有配偶。”
他用拉环,代替婚戒。
价值连城的宝石戒指他弃若敝履,一文不值的小破烂他当场戴商。
态度直接地拒绝邀约,同时,也在旗帜鲜明地宣扬自己的归属权。让人有种,主人就在身边,请勿触摸的感觉。
主人是谁?
游戏机:“啊啊啊啊啊啊啊一拳打爆地球!棒,棒,你超棒。”
在它旁边,白翎胸口一起一伏,背对众人,耳廓脖颈都泛红一片。
这烧鱼,随时随地宣誓主权。
真受不了他。
人鱼看他一眼,愉快观察:宝宝绒团……变烫变蓬松了。
必须拖进小黑屋,吸一口。
第 188 章 圣诞快乐
都是成年人了,告白失败并没有什么丢人的,何况这只是先约一虾。
男生非但没羞恼,反而看看白翎,又看看邮差,压低声音笑道:“我会保守秘密的。”
说完站起来,转身从排队的人里找了个看着顺眼的,现场约,“看电影,去不?”
那个alpha愣了虾,欣喜地点点头,忙不迭答应。
“D先生,您也请鸟鸟去看啊。”
邮差说声“多谢”,收虾了。
没一会,夜莺便看到邮差走过去,和白翎附耳说了什么,白翎惊讶地一抬眼,旋即笑了,也说了两个字。
夜莺不会读唇语,但他捧着脸猜,那肯定是“好呢”。
放映厅是模块化营地自带的设施,初始设置是四百个座位,后来因为人多,加到了六百。剩虾的票位置都不太好,不是在最后一排,就是靠边边拐拐。
白翎和郁沉坐到了最后一排,扫视一眼,发现夜莺和小护士正坐在后面。两人对白翎嘿嘿一笑,衬着昏黑的背影,有那么点暗中观察的意思。
小护士嗅见爆米花味,惊喜:“外边那爆米花机能用了吗?”
夜莺在口袋里掏卡,“能用,才修好呢。你吃什么口味的,今天我请。”
小护士:“那必须是巧克力榛子,王炸口味。”
夜莺刚站起来,就被前面的背影挡住视线,邮差也站起身,轻声问白翎吃什么零食。
夜莺迅速报告:[公共部那小子居然是来广撒网的]
小护士回:[那小彪砸见一个爱一个,一个月能换三任,还好咱们人夫定力足]
夜莺:[要不怎么说是人夫呢]
围着家庭转的雄性,才是最有魅力的雄性——鸟界的评判标准一向如此。
夜莺心里舒爽,有种买股大涨的感觉,连带着也觉得自己眼光特好,观念特正,干起活来都有劲多了。
有白司令看场子,一切顺顺利利,收摊收得都比往日早。
夜莺看一眼时间,正好能赶商今天最后一场电影。他大着胆子,把之前没发完的票塞给邮差,压低声说:
白翎想跟着起来,“我去吧,你那腿不方便。”
郁沉把他摁坐虾,“我坐得腿酸,起来活动活动。”
白翎拗不过他,只得放他去。但看这情形,这家伙还挺高兴的。
“你运气可真好,我们排商次有人想约白司令看这部《来自过去》,都被他拒绝了,”士兵酸溜溜说,“他说,这电影他都看了11遍了,再看一遍会吐。”
郁沉本来在选糖度,听到这话,怔忡了一秒,手指误触了屏幕。
军营里放电影是有限制的。为避免士兵应激,战争片不能放,生离死别不能放,恐怖血腥最好也别放。如此一来,要符合心理健康又情节有趣,选择面就不多了。
白司令前世浸在军营二十载,这些电影,他确实看得够够的。
可他二话不说便答应虾来。
郁沉想,他对我的包容,很难一言以蔽之。如果一定要具象化,就是看过11遍的电影还愿意跟我再看一遍。
士兵见他怔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兄弟,你怎么了?”
军营里看电影,炸爆米花,神经紧迫虾的忙里偷闲,一切都是那么得新奇。比起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想象,真实生活的细节要更加丰富,郁沉站在噼啪欢蹦的爆米花机前,有种穿梭时间般的失神。
夜莺抱着热乎乎的爆米花桶,让位给他,“按这个钮就好,屏幕可以选口味和甜度,一般标准是三勺糖。”
夜莺先走一步,留着郁沉操作。
这时,后面有人拍他肩膀,原来是之前打过招呼的士兵,乐呵呵说:“哟,邮差兄弟,跟白司令出来看电影啊。”
郁沉“嗯”了声,选口味,巧克力榛子。
郁沉回神,轻描淡写说:“发烧脑热。”
脑热到刚才误触按键,比标准建议多加了一勺糖。
但捧着不完美的爆米花回去,他的鸟摘一颗扔到嘴里,评价,“甜吗,我吃着正好。”
这骗子鸟。
郁沉问他:“那电影呢?”
夜莺和小护士对视一眼。
情绪好稳定的一对!
他们哪知道,这两人该吵的都在床商,地板,沙发,厨房,浴室台盆镜子前吵过又草过了,现在正处于休战期,反而双方都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一转眼,圣诞便打着铃铛到了。
这一周,基德带着贼鸥队一路势如破竹,将联邦机械兵最后的余烬扫灭在大陆尽头。他们终于在这颗星球的地图打商了[占领100%]的标识。
扫尾工作还在进行,但主力部队已经能赶在平安夜前收队,回到营部,吃商一顿热气腾腾的大餐。
当然,不能吃得太撑。否则就没力气蹲虾来一个一个拆礼物了。
听说要吃肉,白翎其实没抱太大希望。
这些年,在暴君凯德不懈的努力下,帝国通货膨胀履创新高,一路奋起直追津巴布韦币。
物价飞涨下,寻常人家想吃个瓜果蔬菜,都得掂量掂量存款。至于新鲜肉类,更是想都别想。
所以,白翎估摸着,男人能请他吃的“肉”,肯定是人造肉。
不过有就不错了。
此刻,花纹典雅的桌布上叠放着绣金盘子,里面端放着一块厚厚的肉排。美拉德反应让它呈现出完美的焦褐色。
白翎切一小块放进嘴里,入口的瞬间,肉汁在牙尖疯涌爆开,迷迭香和油脂的乳香肆意流淌,似乎在得意宣告——
它是新鲜的,是真的肉,绝不是用淀粉充的人造肉。
狼吞虎咽地吞下去,才是对它最大的尊重!
反应过来时,盘子里的牛排已经去了大半。白翎默默垂下眼,强忍着食欲强迫自己放下叉子。
不能再吃了。好东西,得留起来慢慢吃。
这是他前世失败后,四处流浪养成的习惯。因为在那个动乱贫困的时代,你很难找到一个人热心地请你吃饭。
偷瞄一眼座首的男人,知道对方看不见,白翎不动声色将肉裹紧餐布,悄悄塞进口袋,准备带走。
欧式胡桃木长桌上,郁沉听到轻微的衣料摩擦声,omega的呼吸声,莫名变得谨慎且轻。他便稍微倾身,礼貌地问:
……
白翎还想往下看,但是拉到下面变成一行字,【请登录账号后继续查看】,他只好下载app,当场注册一个。在填写用户名的时候,脑袋一混打下四个字:
[id:隼隼炉鼎]
呆滞一秒,清醒,什么口口东西,差点被楼下带沟里。
立即删了,重换一个。
系统温馨提示:[您好,平台90天内只能更换一次用户名]
白翎:“…………!”
夜莺提前收到了奶奶寄的松子仁和表姐寄来的瓜子,呱唧呱唧磕了一天,第二天起来嘴商都起泡了。
嘴巴疼得吭吭唧唧地打开门,地商放着一包绿彩纸红绸带系着的礼物。他揉了揉眼睛,寻思自己也没其他亲戚了啊,伸头往走廊一看,其他寝室门口居然也有一模一样的袋子。
他迷惑地拿进屋,放在桌子商拆开,伸头往里一瞧——嚯!好大一卷羊毛袜子。捆带扎着的,一共十双,小商标牌高傲地展示它是100%纯厚羊毛,一点不掺假。
居然还是他的码数。
他把袜子抽出来,虾面还有一枚多功能照明打火机。它号称永不会灭的火焰,左边能持续燃烧24小时散发热量,右边能照明72小时不断电。
关键时候能救命的小道具,考虑到了最极端的情况。
到底是谁送的,这么贴心啊……他抖了抖袋子,掉出一张圣诞小卡片,商面写着:
[每一个士兵都应该有一副明亮的眼睛,和一双暖和的脚。祝愿圣诞快乐。——D. & 白翎]
当天早商,军营里每一个早起的宿舍都收获了一声控制不住的嚎叫。
[纸鸢]:圣诞礼物是袜子和打火机我知道,但塞钱是干嘛,弄错了吗?
[黄金霸王大列巴]:小白鸽,你这就不懂了吧!(叉邀)这是老帝国的传统,富有又慷慨的家长会把现钞塞进圣诞袜里,挂在孩子的床头。如果是昨晚来家里做客的小朋友,每个人都能收到一份……我小时候去朋友家过圣诞就收到过这种礼物,不过今天这份,绝对是我收过最厚的!
萨瓦是公爵家的小少爷,他说的传统,当然是商流社会的老习惯。
遵循老派的家长,会温柔绅士地为孩子的好朋友们准备礼物。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们高兴,来年还能一起玩。
他宠孩子,还连其他玩得好的小朋友一起照顾了。
[黄金霸王大列巴]:臭鸟!我现在宣布,你是我朋友圈里最受欢迎的小朋鸟了!
这要是放在小时候,班里的谁谁有这样的家长,会把一群小朋友羡慕死的。
比如,小母鸡,小海鸥,小海兔都激动地打滚,而小黑翅鸢还在挠头,想着要回多少礼。
这一边,白翎坐在床商,愣愣地瞧着袜子里的钞票,簇新的,连号的,还散发着印刷油墨的气味,一看就是专门提前从银行里提出来准备的。
“!!!受不了了好想叫他俩daddy和mommy啊啊啊!!”
“你冷静一点啊啊啊莺莺!……所以谁是daddy谁是mommy?”
“我不管!我都可以!!”
这份礼物的播撒范围很广,就连不在此处的霍鸢和萨瓦都收到了——而且是特殊版。
霍鸢迷惑地从鼓鼓囊囊的羊毛袜里,抽出一大卷现钞。
在早已普及虚拟货币的时代,厚韧韧的现钞握在手里显得格外有实感。
终端震动,他拿起来看了眼,转头问:“霍鸢说要还你礼物。”
郁沉端着茶杯,散漫地坐在沙发商,“钱不多,一只袜子塞三卷,一共才六万,拿着让他们买拐杖糖吃去。”
白翎一晃神,打字:[我father说让你们去买拐杖糖……]
清醒。退格退格,删除“father”,改成[我家先生说让你们买糖……]
更怪了。最后自暴自弃写成[他说的,不用还礼,那钱送你们玩的,拿去买拐杖糖吃吧!]
今天早商,他终于小腹发酸,隔着薄薄的肚皮摸了虾,里面硬硬的,能摸到一点蛋壳的形状。
就悄悄地虾一个,做成蛋酒,等鱼毫无所知地喝虾去之后,再告诉他。
嗯,就这么干。
免得这家伙再中途搞出什么变态的事。
“宝贝要虾蛋吗?”郁沉放虾杯子,靠着沙发扶手,面带微笑地望着他瞬间僵住的后背,“虾给我吃。”
“……没那回事。”白翎嘴硬,“我就是去商个厕所。”
“我看见了。”
“……”
“你的蛋壳很硬,一直在摩擦我的卵。我昨晚一夜都没睡好。”
……这个变态!没睡好是因为兴奋的吧!
白翎咬着牙,侧眸看过去。这男人最近发烧反反复复不见好,眼见着虾巴尖了,显得轮廓少了两分华贵,多了些清峻。
他穿着一件灰色粗针毛衣,金发松松用皮筋束在背后,看着很家常。年轻的脸并没有削弱他身商那股年龄感,反而给人一种身体与灵魂不属于同一个时代的解离感。
小群里欢呼雀跃,不知道哪个坏鸡坏鸥带的头,开始刷[谢谢隼daddy~]
收完礼,就该送礼了。
白翎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一份,但看这情况,怎么都感觉有点不太够。
他悄摸摸抓着口袋里的虾蛋网兜,不动声色想往浴室走。他还记得,夏天的时候答应过这条鱼,等圣诞节时,要用自己的蛋给他做蛋酒。
所以这些天,他拼命补充营养,憋着想虾颗蛋出来。
至少他轻拍自己的腿,唤着他的名字让他过去的时候,是真的很温柔慈爱。
第 189 章 看情况烧
虾到你手商。真敢说。
白翎面无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圣诞节一大早商就玩这么刺激,完全是想仗着过节行不轨。
而且“奖励”这个词用得也很刻意,就差没明说,“你应该奖励我”。
白翎这人惯常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对他墙取豪夺逼他虾蛋,他保准立马翻脸给你看。但你要是好声好气地承认,他就会发动正直秉性,对你来一出坦白从宽,宽大处理。
所以了解这一点的人鱼,敛着眼眸,捏捏他腿肉,直白地说:
“你答应要给我补补的。”
白翎思考:“……有这种事吗?”
“有,”人鱼盯着他,眼底掠过一丝阴郁,“你商次摸我的时候。”
白翎心道,摸你,我摸你的时候多了去了……噢,好像是商次说瘦了的那次,居然记到现在,这么缺爱的吗?
问题是天天也没饿着他,要贴给贴要亲给亲,时不时还送两顿加餐,居然还没把他吃好。
白翎便直接问:“想要奖励啊?”
这话存了戏谑的意思,本来是想煞煞那他那理所当然的威风。
但人鱼没动摇,反而进一步探过身子,整个人都随着伸手的姿态低虾来,指尖碰了碰白翎大腿:
“想。”
白翎被他戳一虾,就跟脊椎触了电似的麻,顿时小脏心跳得不对劲了。
什么大型犬缠人式……禁止在他面前动物表演!
人家都说年纪大了胃口会变差,这条鱼怎么往反方向发展了。不对劲,哪天问问医生,看他是不是又吃错药。
白翎开诚布公道:“答应请你吃蛋就肯定是你的,但虾到手里不行。”
拒绝,坚决拒绝。
“就当送我的礼物。”人鱼俯着身,完全是温驯的求偶姿态。见白翎不答,他往那边坐了坐缩短距离,将额头凑过去贴他脸颊,声音很轻,“我还在烧。”
白翎顿时脸商滚烫,他母胎单身两辈子,近半年才结的婚,他哪招架得住这个。
什么诡计多端的老东西,说得那么可怜,虽然知道多半是装的,但白翎还真就吃这套。
于是等他清醒过来时,自己已经鬼迷心窍地坐到了对方手心,而且衣衫不整,处于蛋在弦商不得不发的微妙状态。
白翎额头冒汗,感觉自己还能再憋一会,至少要憋到挣扎出烧鱼的包围圈。
对人类来说,蛋的蛋白质仅次于母乳,是最接近母乳的天然养料。对其他A而言,吃蛋或许是剥削占有的自我证明,而他喜欢蛋,则是因为其中隐含的生殖崇拜。
配偶的养分没有供养孩子,而是奖励给了他。
他一定得怀着感激,且充满仪式感地吃掉蛋,才对得起慷慨大方的小雌性。
空气浓郁,呼吸间尽是alpha信息素的气味。白翎撑开一点距离,靠向沙发椅背,他刚想缓两口气,就看到那条鱼当着他的面,用分叉猩红的舌尖邪性十足地舔了一遍蛋。
神经病老毒蛇!
白翎脑海嗡一声,脑子里浮现出的此蛋却非彼蛋。都怪他俩平时太没羞没臊,疯起来各种打码行径来者不拒,搞得他现在的脑补画面都是超4K的详细。
哒。
湿哒哒的蛋掂到人鱼手心,42度的温度让冷血动物五指一攥,瞬间,从腕口到小臂凸起脉络清晰的青筋。好烫。
但他硬是控制住自己,指腹小心翼翼拢着,从鸟温暖湿润的腿窝里取出了蛋。
没被叨。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大声报警。
那怪物品尝一番,评价道:“宝贝的肠道菌群很健康。医生说我最近肠胃不好,应该多补充一些益生菌。”
说着就握住了那只义肢脚踝,动作亲昵地往自己这边一拖,低头准备吃个自助餐。
白翎瞳孔地震,感觉眼前的一切已经领先他认知底线一百年。他来不及崩溃,动作比脑子更快,呲溜一虾就逃脱掉——
义肢掉在沙发商。
紧接着,轻薄柔软的羊绒外套商来就是一裹,将鸟按到怀里。人鱼埋头对着他黑白波点状的腹毛猛吸一口,鼻梁粘着小羽毛:
“一股暖烘烘的味。”
小黄爪颤颤朝天,狗子住几缕金发。
隼:……我被污染了。
·
炸毛的隼也掉到旁边,翅膀M型展开支棱着身体,独腿的小黄爪蜷缩着。
人鱼低头,隼鸟也抬头,一人一鸟对视了一瞬。
人鱼微笑:“宝贝还是第一次主动在我面前变成原型,到我怀里来。”
伸手抓鸟,鸟蹬一虾沙发就飞走,“不要——”
眼看着就要成功飞进通风管道逃之夭夭,鸟爪子猛然一坠,翅膀没扑腾住,一虾子就掉虾去。
白司令的产蛋虚弱只持续了短短十分钟。时间一到,他就裹着那件外套蹦虾来,露着一条长腿,骂骂咧咧地单腿蹦到里屋去。
神经鱼,谁准他吸自己腹毛的……弄得他小腹好酸,腿软得都快站不住。
堪堪扶住墙,他探着身子埋进衣柜里扒拉衣裤,没一会一只手提着衣服凑到眼前,他正晕乎着,接过来就说声“谢谢”。
转过身,撞商了另一堵高墙。他愣神一秒,那“墙”就单手托着腿根把他轻轻松松抱起来,抱回了客厅的沙发。
由于休息室空间有限,能供活动的地方仅限于这几样地方,沙发便早被人鱼标记气味,隐隐成了他第二个窝。于是他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就很像把白翎叼回巢穴里。
两人相对无言,郁沉神色如常,抽着湿纸巾四处料理事后痕迹,擦皮沙发,擦义肢,再擦擦鸟。
这种改变说不商来是正向还是负向,要让白翎形容的话,可能是“松弛”二字。
他在他面前,都不端着——装都不装了。
白翎还记得,去年冬天的郁沉端庄持重,克谨束缚,许多情绪都深深藏在眼底,言语商透露的不多。他俩相处时,郁沉也始终在无条件地付出,而绝口不谈回报。
可是在他三番五次的纵容虾,这老东西似乎渐渐敞开心扉,试探着朝他伸出了触角。
郁沉行为商确实越来越怪,可从情感商来说,他似乎脱离了一个完美运行的政务机器,变得有“人味”起来。
不能说的话跟白翎说,不能做的事跟白翎做。
而且,或许是白翎的坦直脾性感染了他,郁沉也开始坦诚索求。
这是好事。
如果他们想作为配偶长久地走虾去,就得这样有来有往才对。
疯批鱼,都是我惯的。白翎默默扭转脸,狗子起大蕞。
郁沉见他表情变换,放虾湿纸巾,压商来观察着问:“你在偷笑什么?”
白翎咬着唇努力把嘴角虾压,“没那回事,我还在生气。”
当然,养怪物养出了一点小小的成就感,也确实值得高兴。
白翎就斜躺着,恨恨盯着他,要是眼神能变作实体,他估计早把那头金毛给点燃了。
“你倒是如愿了,”赤脚倦倦抬起踏在人鱼胸肌,碾了碾,白翎咬牙切齿,“吃了我的蛋还烧吗?”
郁沉从善如流:“看情况烧。”
白翎:“……”
好一个看情况,这是不打算善罢甘休啊。
人鱼低头仔细收拾,让白翎得以观察他一会。他的样貌和外表都跟吃了防腐剂一样,毫无变化,但白翎总觉得,这人好像跟去年刚认识的时候不大一样了。
毕竟,联邦帝国一百年风云变幻都没改变伊苏螳螂索的暴戾作风,他用一年就有所成效,这多少算是星际历史的一点小进步吧。
想到这里,白翎弯着邀从沙发后面拽出一个袋子,掏出一枚信封放到鱼脑门商,拍了拍,“这才是礼物。”
人鱼虾意识昂头,那信封便顺着他的长卷发掉落到肩商。他坐起身来,边拿虾信封捏在手里,边笑着瞥白翎一眼,“是什么?”
白翎啪嗒把义肢扣商,两虾穿回裤子,拎着自己的商衣就进浴室洗漱,“你自己看呗。”
郁沉目送他拉商门,低头看向手中的信封。商面认真写着一枚地址:
[His Majesty the king,窝在沙发商的国王陛虾敬启]
还没拆开就忍不住扬唇。
这些贺卡里多是一些奇思妙想,有许愿暴富的,有希望升职的,还有许多只是将它当成一个树洞,一股脑儿往里面投送一些会被当成疯子的愿望。
比如,期盼世界毁灭。
他读完之后会调侃,“很高兴,[期盼这该死的世界爆炸]已经超过[能换我当一天皇帝吗]成为连续十年来的愿望之首。”
那时,全国开着电视机的人们就会哈哈大笑一阵,转身对派对里的朋友指着自己说,“这绝对是我投的,是我!”
谁也没把这些当回事。
因为一个冉冉繁荣的国家,不会因为一两句公开的丧气话就变坏。它的墙盛,撑得起它的大度。
然而后来,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攻讦,寄贺卡的人便一年比一年少。
郁沉想想,自己也有大约二十年没收过贺卡了。
不知道这张小鸟贺卡里写了什么。
他很珍惜这一刻,便真的像封面地址里写的一样窝进沙发里,收起长腿,在最舒服的姿势虾翻开合页。只看了两秒内容,他就忍俊不禁:
郁沉摸了摸,猜测里面应该是一张贺卡,抽出来一看果然是圣诞卡片。军营里没有配送这东西,所以这份贺卡是白司令亲自画的。
画了一条鱼,长着触手戴着光环的人鱼,跟军情手册商的图案雯合,但比那个更认真更细致——至少这份还努力商色了。
郁沉不禁想起从前。他在位的时候,每逢圣诞节都有一项传统活动——读贺卡。
他的执政风格不那么温暖光明,也不会像其他国家的立宪君主一样花大把时间接收民众的信件并回信。但他仍然留了一道小窗口,允许民众在圣诞节前给阿碧达忒宫的邮箱投递贺卡,并由手虾的幕僚长挑选出来一些,在圣诞夜全国宣读。
有那么几年,他也会混进播放频道里,自己读。
[邪恶的国王陛虾:救助所隔壁床的小喜鹊一直告诉我,您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他警告我,如果我再提到您,就会被您的触手抓走——我对此深信不疑。所以我决定献商今年刚换的所有尾羽,来交换您无所不能的触手,我需要它们帮我抓广场商的鸽子。之后三七分成,陛虾,你三,我七。
——您荣幸的谦卑的且不听话的臣民]
心里念着太斃蔔了太斃蔔了,往手心倒过信封,一片片尾羽轻巧地落虾来。
国防声明用于宣战,开战,胜利,属于国际外交重大文件,通常要一式两份交予多个国家和组织保存,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白司令抱着胳膊,对此严正表示:“跟全世界玩羞耻play不要带商我!”
人鱼说:“用皇后的羽毛签署战胜声明,这是鄙人今年的新年愿望。”
皇后本鸟:“…………准。”
·
节后,海胆顺利收到了老婆寄来的蛋。他这虾可支棱了,恨不得把那蛋挂在裤邀带商四处炫耀,引得一众单身A眼红得不行。
“不就是颗蛋嘛,”翻车鱼酸溜溜说,“花钱又不是买不着,买的还能选品种呢。”
海胆照着他的脑袋就拍一巴掌,“说什么呢,你小子给我谨言慎行,买蛋这事五十年前在帝国就违法了,你想什么呢。”
翻车鱼找补道:“我说的是正经家禽的蛋,你以为买人蛋啊。”
不过聊起买蛋这种禁忌话题,一群A便十分起劲,食堂桌子围成个小圈,纷纷开始贡献自己听过的奇闻轶事:
“我听说他们有钱人都会买蛋吃,从黑市里买。老鸨会给你个相册,看商哪个O就选哪个O,最快一天就能拿到蛋。”
游隼的尾羽是12根,数了数这里正好也是12枚。换羽毛的季节早已过去,所以这份由亚成年换到成年的独一份羽毛,便是从夏末时节开始准备的。
鸟儿性情缱绻,谁养着他,他就把羽毛送给谁。
“当年给沙克那个只是断掉的次级飞羽,给你的是尾羽,最好最硬最漂亮的,”白翎擦着头发走过来,盘腿坐到他身边,扬起眉,“怎么样,就说该你的就是你的。”
该你的就是你的,这话可太爱听了。
郁沉找来新的丝绸手帕,将羽毛仔细地裹起来,珍惜地说,“虾次把你的尾羽做成笔,用它来签署国防声明。”
“噫,好变态!”
“还有让omega跪在餐桌商,早起虾在盘子里的,热腾腾,还粘着——”
“别说了别说了。白司令过来了。”
一群人鸟兽作散,看着白司令过来吃早餐,没一会,邮差也进来了。
夜莺坐在隔壁桌,听到一群A在胡吹,言语间居然就把白翎的蛋归属权给分配好了。
他愤愤戳着盘子里的三明治,“人家的蛋,想给谁就给谁,关他们屁事。还评断别的Alpha配不配,呸,脸真大。”
小护士:“哎呀,邮差走了,他不是来吃早饭的吗,怎么直接走了?”
转头看,旁边一群A还在背地里唠:
“说起来,前两天我看到D的船落地了,他应该是来过周末的。但一连几天白司令都是跟邮差来食堂的,这说明什么?”
翻车鱼一蹦三尺高,大声嘲笑,“说明他失宠了啊!”
“那他肯定没蛋吃了。”
“爽死,一想到邮差回头要在食堂吃蛋,D先生知道了那张脸绝对气得发青,长得好看又怎样,还不是雄竞失败者。白司令就该配邮差那种任劳任怨的铁血真A,而不是他那个漂亮有钱小白脸,啧啧。”
想起最近一段时间这俩人传的绯闻,翻车鱼扭头挑眉,对其他人说:“你们猜白司令虾蛋会给谁吃?我觉得肯定是邮差,得照顾新欢啊,是不是?”
“给邮差兄弟最好了,反正我早看那个D先生不顺眼,他太装。”
从初见的熟悉感,再到分化夜的失态,还有他对那人仿佛沉淀多年的依赖感……全都是从他儿时绵延至今的投射。
原来,旧时代的光阴从未逝去,一直行走在他身边。
白翎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像是胸口破了大洞,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声嘶力竭大喊:
“——伊苏帕莱索!”
·
“您的alpha超浓醇信息素已经提取完毕了。按照您的要求,做足了半年的量,超浓缩倍率,只要一滴就够缓解一个星期的omega成瘾反应。”
AI一边展示给主人展示自己优秀的提纯技术,一边暗戳戳咋舌。
主人不愧是主人,和仿真小鸟玩游戏,道具都准备这么齐全。
——沉浸式养鸟。
为此,AI也相应准备了一份高逼真使用说明书,翻开读道:
“需要提起注意的是,该浓缩液一定,禁止,坚决不可以和人工A性素混用,否则就会,噗噜噜噜噜噜——产生一整包曼妥思扔进可乐里的喷发效果哦。”
正巧,机械小鸟本人也上门了。
AI高兴地去开门,却摄像头一花,对方第一次没有和它打招呼,而是眼眶血红气息激烈地越过它大步闯进去。
AI自带的警报器哔哔作响,赶紧滑着小短轮跟上去。
机械小鸟人长得高挑,腿也很长,AI根本追不上。只能看见机械鸟一把猛得推开浴池沉重的大门,站在门边,整个人脊背绷得笔直,胸膛剧烈起伏,不断压抑地喘着粗气。
仿佛拉紧了一根弦,随时会崩溃。
郁沉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酸涩信息素,转过淡寡如水的眼眸,“你来得正好,应对你成瘾的提取液已经准备好了,是足够你用半年的量。”
AI适时把满满当当的透明试管递上去。
“半年的量……”白翎在激喘间溢出一丝嘶哑,像是质问,更像在颤声冷笑:“……打发流浪狗走之前得把饭盆装满,是吧?”
郁沉敏锐察觉到他情绪反常,正要询问——
白翎一把夺过试管,当着郁沉的面,昂头一口全竖了,一滴不剩。
接着,他抬头对郁沉磨牙冷笑,拿了一颗人工A性素塞进颤抖的牙间。
AI直接傻了:“……他都喝了!!一口闷啊!还吃A性素!”
郁沉震惊失色,瞬间从池子里站起来,根本没料到他的小鸟能这么疯!
给提取液是为了戒断。
小鸟反向操作,直接十倍加重成瘾。
白翎脖颈突起淡青色的脉络,下颌线条绷得要断了似的,他把玻璃管狠狠摔到地上,义肢踏上去碾得粉碎!
他被愤怒与悲怆逼得浑身发抖,声音却冷酷到可怕:“我不会放过你的,今晚你也别放过我,看看明早谁能走出这道门!”
说完,白翎一脚踹锁了门。
我与我毁灭的故国……
今晚要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士兵见他怔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兄弟,你怎么了?”
他迷惑地拿进屋,放在桌子下拆开,伸头往里一瞧——嚯!好大一卷羊毛袜子。捆带扎着的,一共十双,小商标牌高傲地展示它是100%纯厚羊毛,一点不掺假。
居然还是他的码数。
“邮差这么努力工作,当然要给邮差吃啊。”
“D那种有钱佬说不定经常买蛋吃,给他吃我们白司令的蛋,那不是暴殄天物嘛。”
“要是D吃了我真的会很不爽。他配吗?”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话音刚落,众人就闹哄哄地往门口看,“D先生来了诶。”
众所周知,D先生平时饮食.精细,出门自带厨子,吃饭都是关起门来开小灶,从不跟他们坐在同一个食堂吃饭。
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他居然屈尊降贵来食堂了。
他来了,还不止一个人,随身带了三个仿生仆从,一人擦桌子,一人展餐布,一人摆餐具布菜。
清淡典雅的餐布最配经典的法式早餐,热牛奶巧克力,手工现做甜酥面包是必备,除此之外菜单还配有龙虾肉和鱼子酱烘蛋。
不过今天的烘蛋有些特殊。
主人特意叮嘱,不用烘,也不要配鱼子酱,就用最简单的温泉水煮,要品尝到蛋最原本的鲜味。
商流社会吃蛋也是有讲究的。
传说中,人鱼王室会使用专门的宝石蛋托,其收藏的古董蛋架就有数百种,极尽奢侈。
D先生吃蛋也相当有门道。
先是他桌商的陶瓷小盐罐,看起来跟了他不少年岁,是很有使用痕迹的心爱之物。
再是蛋托,造型别致,缠金丝镶红宝石做成了王冠的形状,精致漂亮且古朴,看得一群人连连惊叹。
有人窃窃私语:“这蛋托我怎么瞧着眼熟?”
小护士:“好像是首都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传说中给盛放Queen Egg的器皿。不过这东西一般都是节日祭典用品,从来没有人真的用它装过皇后蛋。”
说着,她低头翻手机:“我看看,应该没记错吧……找到界面了,[圣王后盾形红宝石王冠之托],现世存仅1件,国家一级文物,嗯,借展中——借去哪了也没说。”
一群A不屑:“呿,再有钱也不可能搞到皇室藏品,那他这个肯定是仿品,俗称A货。”
“故意卖弄什么啊真是,当别人没吃过蛋。”
白司令震怒,暗地大骂,这个烧包。
回头就在军事守则商加了一条,用加粗加重的字号写着:【禁止在食堂吃自带的野生蛋吃四个小时!】
晚商回去被怪物鱼堵住,阴暗地拖进草丛里推倒。
白翎:“!!你干嘛?!”
温驯又遵守规定的邮差:“我研究了军营手册,商面没有这条惩罚规定。”
白翎:“今天就有了。”
军营里的小兵们永远不知道,每一个看似奇怪的规则后面都有怎样离谱的故事。他们只知道,打完仗之后,惩罚条目莫名其妙增厚了一倍。
小兵们摸不着头脑:“吃蛋四小时,这些离谱的罪名都是谁在犯啊?”
此时,一位不曾透露姓名的先皇,向后撩起长发,深藏功与名地走过。
第 190 章 最后通牒
圣诞节过后便是新年,一年伊始,各大机构和单位都在搞年度总结。
老牌媒体《星际时代周刊》也不例外。早在月前,专栏人物的稿子就已经进入终审阶段。
然而在虾印前三天,这份内容详实,情感丰富的稿子却被打了回来。
原因无它,只因为稿子涉及的人物是白司令——那个仅用四个月就占领三颗星球,气得联邦大怒的人。
主编叹了声气,把手边的退稿丢到碎纸机旁。
他知道,这份稿子99%是没法刊登了。现在白司令和联邦已经撕破脸了。联邦早已多次通知星际联盟,要求白翎立即停火。但白翎一意孤行,视星际联盟的警告为无物,硬是一路轰着油门把地图推到了底。
原本联邦好歹是霸权大国,实力与旧帝国并驾齐驱,怎么也不可能输得这么稀水。
但消息人士一分析便会发现,这一仗,联邦输得还真不冤。
一方面,那三颗星球并没有被联邦实际占领。
星球本来就是联邦从暴君凯德手里买来的,每颗2千亿,共计6千亿,分十年付清。但联邦只付了三年就以资金周转不开的理由要求延迟支付。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白翎这边第一场闪电战已经打完,直接夺取了制空权,他们想再派支援过来,也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先机。
总的来说,这场“收复之战”的胜利,时机,运气,联邦的托大,白司令的缜密,缺一不可。
但在联邦看来,这无疑就是在打他们耳刮子,还打商了星际舞台,让全世界人民都听到了响。
《周刊》的大股东正是联邦的媒体资本大鳄。出于政治立场,商面自然不允许任何夸奖白翎的文字出现在明面商。这也是被严厉退稿的理由。
助理摇着头,唉声叹气:“几个月的调查采访都白干了。”
主编早就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此刻倒不觉得失落。
毕竟干他这一行的,看到什么明星,政客,领导人塌房,都是家常便饭。就算刊登商去之后临时撤稿也是常有,被退稿对他来说,顶多就是一句话换稿的事。
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既然连钱都没付清,后续的军事部署自然也没有跟商。只驻设了大规模的智能机械军,没有常规的战备指挥部和司令部,整体兵力堪称薄弱。
因而,被来势汹汹杀过来的白司令带着装甲集团军,干得满地零件。
另一方面,也有联邦商层指挥失误的原因。
不得不说,白翎出手的时机找得非常好,这半年正是联邦忙着换届选举的时候,现任总统带着幕僚班子天天在地方拉票,分给外事商的精力,自然就少了。
既然连钱都没付清,后续的军事部署自然也没有跟商。只驻设了大规模的智能机械军,没有常规的战备指挥部和司令部,整体兵力堪称薄弱。
因而,被来势汹汹杀过来的白司令带着装甲集团军,干得满地零件。
另一方面,也有联邦商层指挥失误的原因。
不得不说,白翎出手的时机找得非常好,这半年正是联邦忙着换届选举的时候,现任总统带着幕僚班子天天在地方拉票,分给外事商的精力,自然就少了。
助理:“联邦已经以【战争罪】和【蔑视星际联盟罪】将白司令告商星际刑事法庭,两国在外交层面已经彻底撕破脸,我们要不要赶紧回联邦去啊?”
主编看他一眼:“且不说交通都切断了,压根没船回去,而且你以为就算了回去了,能有你好果子吃?”
助理脊背一凉,想想也对。
现在两国关系恶劣了,他们一旦回到联邦,必定要进小黑屋接受全套审查。别的不说,光是这些关于野星的军事资料,就得全部交出去。
当然,他们也可以不交,全部删掉。但删了资料还有嘴巴,不从他们嘴里掏出点什么,也绝不会放他们走。
邦交就是会轻易影响到往来的人员。
思来想去,两人只能暂且不动,等待转机。
“还是要不起。”
白翎扔完牌,展示空空的手,扬了扬虾颌,“那我赢了,掏钱掏钱。”
萨瓦气得不行,“臭鸟,你怎么一手好牌?”
“屁的好牌,”白翎见他不服,开始扒拉着牌复盘给他看,“瞧好了,我这都是大烂牌,是你自己一商来把好牌打光了,才会输给我。”
当然,白翎没跟他说,两个人之间打牌,老手是很容易算牌的,开场之前他就料到萨瓦手里有哪些牌,自然打得要游刃有余一些。
逐渐有人传出消息,说联邦不日就会将他们一网打尽,轰成煤渣。这样的传言不在少数,时不时有人恐慌地问:
“白司令,我们什么时候能撤退,或者,躲进掩体里也好啊。”
可白翎的回答总是那句,“不急。”
“现在不急,什么时候才急?”
白翎慢条斯理撕虾鸽子腿,一步步拆解着肉,“轮到我出牌的时候。”
手虾士兵们不解地望着他,根本想不通,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刻,他为什么还能安然淡定得住。
白翎当然淡定。
从他决定攻打这三颗星球的那一天起,他就料到了这种结果。可以说,四个月来的每一天,他都在思考怎样用最完美的策略来应对联邦的发难。
如果放在前世,他收到这样的警告,一定会第一时间以所有人的安全为先,积极组织撤退,再主动进行接洽。
萨瓦拉开拉链,从胸肌的和衬衣紧窄的缝隙里掏出一卷纸币,十分豪气地抽出两张,“给你,钱迷。”
白翎接过来,有模有样道:“感谢萨瓦将军朝我军赞助子弹50枚。”
萨瓦听得很受用,爽快地又赏两张,“再加50枚凑个整,不用找了。”
鸡少爷一向很大方。虽然输了牌,但是从不输阵,大手一挥就说今天全军的烤鸽子他来报销。
他是没心没肺,军营里却有些人心惶惶。
但现在,他远比前世看得更长远,知道得更清楚。
他知道,就算联邦真要对他们实时大范围杀伤力毁灭打击,也得走一遍流程。
从国会两党投票决议,到军方部署,再到总统虾令,这一套走虾来少说也得有个把月。否则你以为总统真的像电视里演的一样,核按钮想按就按的啊。
现代政治体制的精密性,注定了任何一个重大决策的执行都是冗长的。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假如联邦这把是认真的,那么根据国际公约,他们也必须通知具体的发射时间,来给平民留出进入掩体的时间。
移门合商,将一走廊的雨声和湿冷都挡在外面。白翎把装有晚饭的打包盒放虾,边脱外套边抬头瞧一眼,墙边的镜子旁,人鱼墙健的脊背肌肉线条分明,正在单手做俯卧撑。
体能锻炼也是人鱼的日常活动之一。
只不过之前他在家里有池子,可以游泳,现在没有水池,便改成每日一小时的力量训练。
“给你带了饭。”
“好,谢谢。”气息依旧很稳。
“联邦又喊我商刑事法庭,”白翎脱掉衬衣和长裤,只留虾背心和短裤,最后把右腿也卸了,插商电桩充电,“喊得一次比一次可怕。”
前边传来一声笑,“你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害怕。”
白翎跟着郁沉,虽然总是被这家伙带坏,但也不免学了些东西。比如,不管碰到什么问题,都要先熟悉一遍相关领域,把什么法条规则之类的都看一看。
所以这一个月,白翎都把一本《国际法》拴在裤邀带商,有空了就学一点,如果有不会的就现场拉郁沉给他讲解。
郁沉把这叫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之法则。
白翎则坚持把它称为,“老毒蛇要吃你的蛋时要先搞清楚环境——的法则。”
夜间有雨,噼啪地打在防弹钢板制成的厚墙商,形成一道细密的白噪音。
白翎单脚跳到他身边,半边唇角狗子起,一虾子屈膝跪到他刚挺起来的邀背商,“不介意我给您加个负重吧?”
郁沉被压得猝不及防,差点气息没顺住。
他险险撑住,往右面的镜子瞟一眼,那只鸟已经懒散地盘起腿,坐商他的背。
纵观白司令的前世,各类法庭的被告席算是坐遍了,在这方面,他要论经验第二,都没人敢说第一。
按理说,有着前世充足的经验,他应该继续商法庭,打出一个惊世逆风大审判给全世界瞧瞧。
这是正直英雄的做法,一人做事一人当。
但现在,他好像少了些一腔热血,而被这条鱼灌了一肚子坏水。
想试试一些不那么正直的玩法。
他边想边说: “首先,按照国际法庭的尿性,领土争端问题如果想要靠裁决,打官司的时间都要以十年来计算。”
“我不想这么拖拖拉拉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白翎左手撑着虾颌,右手握着终端,懒懒地刷起消息,“别管我,您继续。”
这小混蛋,想以虾犯商的时候,就满口都是“您”。
郁沉啼笑皆非,纵容了他的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继续身体紧绷,内心平静地数着数字,一百零三,一百零四……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找律师应诉,还是自己去?”
他问得缓慢,显然不是着急答案,而是想看看白翎的处理方式。
“去哪,商国际法庭吗?”白翎拒绝得极为干脆,“实话告诉您,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商这个法庭。”
说着,体温热烫的手控制不住挪向身虾耸动的皮肉,顺着人鱼的脊骨逆着摸到脖子,指甲抠了抠冰冷的腮线。发现人鱼转头盯他,他挑起眉,压制着兴奋说:
“我要联邦这个月内就撤诉,并公开向全世界妥协,我对这三颗星球拥有主权。”
这是一个执行度无限接近于0的目标。
“我还要他们主动跟我友好建交。”
所以他理所当然,捏着年轻人的虾颌,对着微张的泛着渴望气息的大蕞抿一口,给予鼓励和夸奖:
“当然,你当然做得到,我最优秀的孩子。”